诘问灵魂,再思摇滚乐

文/赵晨星

 

6月13日、14日,草莓音乐节到成都站,音乐节就像移动的马戏团四处巡演、谢幕,一派歌舞升平。可就在这天,有两个我极为熟悉的词汇竟不可思议地组在了一起——海龟先生乐队和成都秋雨之福归正教会。

这讯息在朋友圈里疯狂地转发,过了许久,我才从惊讶里挣脱出来。正如欧·亨利式结尾那样,这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总有一些歌者,不肯被娱乐

“2015年6月13日,在成都草莓音乐节上,海龟先生演唱完毕后,主唱李红旗致谢幕词:感谢大家,待会儿我们会有签售,同时,我们会和成都秋雨之福的弟兄们,一起发放反堕胎的福音单张,希望待会儿能见到你们。”

我认识海龟先生乐队是在2013年初,在豆瓣独立音乐人小站上,他们在2012年12月31日刚发行了同名专辑《海龟先生》。我被贝斯手蒋晗的样貌所吸引,一顶黑色小圆帽,一头长卷发,秀美的纹身从手臂到咽喉,硕大的黑色耳钉,消瘦的身躯。反倒是主唱李红旗显得有些平凡。从听第一首歌《男孩别哭》开始,我喜欢了这支乐队两年多。

借刘小枫先生的一段话来评价中国的独立音乐人:“中国有无数苦难,但文人却一再高蹈和逍遥,中国文人的精神密码就是逍遥精神。”同样,在这圈子里也是如此。是许巍的《蓝莲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是《像风一样自由》——我像风一样自由,就像你的温柔无法挽留。你推开我伸出的双手,你走吧,最好别回头……所以,我曾再三追忆魔岩三杰,并追捧小众的独立地下乐队。

第一回听海龟先生乐队的《男孩别哭》,我就被歌词所吸引:

“那些城市上空飘着一颗颗不安的心,她一定也曾在这儿跳过欢快的舞蹈。清风吹来让我感到一阵迷醉,那婆娑的身影,太阳般光洁。那些男孩一次次地叫着寂寞妈妈。”

今年3月在香港,深夜两点,地铁最后一班涌入许多年轻人,他们盛装打扮,坐上城市的最后一班南瓜马车,去兰桂坊参加盛宴。我脑海里想的全是这句歌词,那城市上空飘着一颗颗不安的心。我把这感觉带到诗中——

“我问城市/上空若何/静默不语。我无地安放的心在上空起舞/四处与无处的诉求/——渴望、绝望/无知与未知的明天/——漂荡、虚荡”。

我所理解的这歌,在轻忽悲哀中描述着年轻人的灵魂。这世界不缺休闲娱乐,在娱乐至死的时代,苦难的面孔和人性的悲哀互相交错。我们真正缺的是什么?

我之所以追忆魔岩三杰,是因为那些并不逍遥甚至沉重的音乐。6月8日中国美院优秀毕业展,我坐在纪录片会场看《老烟民》。结尾处,响起了窦唯的《悲伤的梦》——“到底怎样才算好不算坏,到底怎样才能适应这个时代。我不明白太多疑问,太多无奈,太多徘徊。难道真是从来就不应该。难道真是根本就不可爱。我不明白太多疑问,太多错误,太多感慨。盼望接受爱的问候,盼望有人能够把我拯救。快到来,我在等待。”

离开会场许久,我还在沉思窦唯歌中那悲伤的梦,和梦里能够将我们拯救的人是谁。更叫我震惊的,是他所写的另一首歌《高级动物》,歌曲中对人性彻底的反思是音乐里少有的。

同样,还有何勇的《垃圾场》,但这些歌都没有一个答案,对于救赎在谁手中的答案。可他仍然将我们带进了面对苦难期待救赎的思考里,而不至于被娱乐所嘲弄。

找到灵魂的人,渴望看见方向

2014年06月28日,海龟先生乐队发行了新专辑《where are you going》。时隔两年,我感受到了他们更深的变化。如果说2012年的专辑是初熟的果子,而2014年这张就是迸发的生命。

在之前的同名专辑里,《男孩别哭》或是《玛卡瑞纳》都是在诘问灵魂,但却不知意义,只看得见模糊的救赎概念。在《玛卡瑞纳》里,“我早就肯定我的身体,被罪恶领入死亡里。可从来没有想过现在还能这样,散发出芬香气息。这根本还是一个浑浊的夜……一直还有期待,可这样一个骄傲自大的肢体。”

而到了2014年的《where are you going》,就出现了:“主啊该往哪儿走呢?往哪儿走/往哪儿走/我们宁愿绝望也不信/自己的灵魂没有内在的美德/荣耀的君王被钉死他乡/用完全的义担当我们的苦难/我怎能轻看他的血/哦,良人,请敲打我的梦。”

和所有玩弄宗教救赎概念的音乐不同,我第一回真真切切在音乐里听到了真真切切的救赎。一句又一句的“我该往哪儿走”,连我也跟着不停去诘问灵魂:“我该往哪儿走?”

救赎就在那儿,它并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荣耀的君王被钉死他乡,用完全的义担当我们的苦难。我怎能轻看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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