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跟他去冒险/晨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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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就要落山了,霞光无比柔和温暖。我快步走着,泪水在眼里转着,一种胀鼓鼓的欣喜充满了我的心,是那种被眷顾和被宠爱的欢喜。

文/晨牧

“我是游客,上帝是导游,他已为我的旅行制定好路线和目的地,所以我要享受这趟生命之旅。”一个姐妹一大早发给我这段话。估计是春天到了,她要开启全新的旅行。

在我看来,上帝并不像导游,因为导游会尽力不让游客遇到危险,会预先提供有效的旅行咨询,让游客按图索骥,心中有谱。而上帝并非如此,他带我踏上一段旅程,却并不提前给我旅行路线图,在途中他没让我避开坏天气,还允许寒冷和饥饿临到我,他甚至会让我摔跤跌倒,也会让我在岔路口彷徨等待。

如果生命之旅是一次孤旅,我想没有几个人能享受其中。只有确信上帝是旅程中的带领者,是他在掌管路线和方向,是他陪伴在我们左右;他不会操控我们,而是让我们亲自探路,去发现途中的惊喜。而且纵使我们因冒险而跌倒、受伤或者迷失,我们还是能呼求他的帮助。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享受”生命之旅的可能。

我因冒险而受损

我曾有过无所畏惧的童年,那时极喜欢冒险。

儿时的家,在一条两岸杂草丛生的河边,河中散落着几个长满芦苇灌丛的小岛。那些岛子是我们无限向往的地方,河岸边的荒野是我们探险的最好去处。

妈妈担心我们的安全,她用尽一切办法不让我们靠近这些地方,每次发现我们去冒险,回来一定会揍我们一顿。起初我在野地里探险受了伤,还会回家找妈妈哭诉,可三番五次被惩罚,就知道自己因冒险而犯错,就没有哭的资格,更别想在受伤后博得同情。

这些事经历多了,我就学得小心谨慎起来,最初的冒险和好奇心渐渐被熄灭,我变得畏首畏尾,喜欢按部就班,喜欢做计划,尽可能避开危险。然而人生何其难测,我怎能过滤掉所有的危险?其实我怕的不是冒险,而是怕受伤,担心无人相助,还可能招致责骂或嘲讽。

直到我认识上帝,他又挑旺了我跟随他去冒险的热情。

那年,我和一群朋友去北部草原小学支教,每到周末,我就和牧民的孩子们去山里玩。当时正值盛夏,漫山遍野都是青草和野花。孩子们要骑马去深山采野苹果,我也特别想去,一想到我骑马经验少,那些马也没被驯过,山路又不好走,就有些退缩,然而看见小孩子们都一个个飞身跃上马背,我也不顾一切地上了马。

途经一条山间小溪,大家都没下马,我也冒险尝试。没想到我的马踩到一块石头,失去平衡,我摔了下来。溪水不深,可石头不少。我浑身湿淋淋地坐在河边,身上好多处被蹭破。孩子们围过来,惊恐地看着。我咬着牙说没事,当他们扶我站起时,一阵钻心的痛从脚底直传上来。

我当时真是恨透了自己,再不想骑马,也不想去深山里了。支教团队的大姐,是一位基督徒,她来看望我。以为会被她好一顿数落,哪想到她祷告求上帝医治我,鼓励我养好伤再练习骑马,还说一定要骑马进山才有趣。

我告诉她这都怪我自己太过冒险,是自作自受,我没脸求上帝的帮助。她却莞尔一笑说:“你受了该受的苦,但上帝仍然在你跌落时保护你,没让更大的伤害临到你。骑马进山没什么错,有冒险之心也没错,你需要的是等候上帝的时间和智慧。”她还说,上帝恒久不变的爱,不会因人的错失而断绝,尽可去呼求他的帮助,让他带领我走前面的路。

他的爱总不断绝

几年后,我去南宁出差,工作之余一个人去了龙胜梯田。龙胜梯田分为壮寨和瑶寨两座大梯田,从一边到另一边,徒步需4个小时。我入住壮寨的一家客栈,清晨起来,决定当天在两座寨子间打个来回。客栈老板娘皱着眉头,担心我时间太紧张。

我没听她的劝,吃过早饭,就像飞出笼的鸟儿,欢快地在梯田的山林里飞舞。层层叠叠的梯田被白色的雾气笼罩着,轻盈而灵动。脚边的野草野花散发着清新的香味,我边走边采集植物标本。竹林里时不时传来婉转清亮的鸟鸣,像在唱壮家的山歌。

中午两点多我到达瑶寨,吃过午饭就匆匆返回壮寨。下午的日头不再那么明丽,梯田也现出了柔和的风情。我奋力爬上梯田的山坡,穿过丛林,越过村寨,在蜿蜒的山路上飞奔。

因为瑶寨开发晚,没有路标,只能凭感觉和记忆把握方向,我走错了好几段路,浪费了不少时间,眼看着日已偏西,梯田上下被蒙上了层异常美丽的颜色,我却全无心情欣赏,冒险的兴致被紧张替代。

走到一个岔路口,无法确定方向。我越紧张就越感到恐惧,各种懊恼爬上心头。悔不该不听客栈老板娘的劝告,偏要逞能冒险,开始责骂自己,“真是愚蠢,愚蠢!”。

无畏和自信全没了,我被一种无助包围着。想祷告,又不知如何祷告,想大哭一场,却又没脸哭。在快被自责和懊悔淹没时,突然想起那次在溪水中落马的事,想到领队大姐对我说,上帝恒久不变的爱,不会因我的错失就断绝。

我一下子来了力量,仰头祷告:“主啊,求你帮帮我!”当我呼求主时,泪水打湿了我的脸颊。擦去眼泪,平静了一下,我爬上一个稍高的山坡,环顾四围,想确定方向。竟瞧见一个背着背篓的壮年男子,正走在我刚走的路上。当他走到岔路口时,仰起头向我站立的山坡上看了一眼,然后挥手指着其中一条路,好像是告诉我应该走这条路。

我心一惊,他一直在我身后吗?他知道我要去壮寨吗?虽然胆怯犹疑,可还是抓住了这一线希望,跑下山坡,向着他指引的那条路走去。

当我们穿过阴森森的竹林小道,爬上杂草丛生的山坡土路,眼前现出一片开阔的梯田。我顿然心头一亮,“啊,这条路,我认得哪!”前面的背篓男子也在这时转过身来,霞光照着他的侧脸,那是一张黝黑的山里人的脸庞,他的额头满了汗水,喘着粗气对我说:“顺着这条路走过去就是壮寨,要快点走喔,天黑得早。”

日头就要落山了,霞光无比柔和温暖。我快步走着,泪水在眼里转着,一种胀鼓鼓的欣喜充满了我的心,是那种被眷顾和被宠爱的欢喜。我边走边唱那首赞美诗,“无论是走在美丽的高山,或是躺卧在阴暗的幽谷,当你抬起头,你就会发现,主已为你我而预备……”歌声伴着那些傍晚回巢鸟儿的鸣叫,悠扬而婉转。

平安走进壮寨时,弯月已挂在天空,一些星子在夜的帷幕上忽闪着,石板路上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我踩着石板发出“哐哐”的声响,周围的草丛里有虫鸣声,还有小动物爬过杂草间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些声音,还有背篓男子说话的声音,至今我都记得。虽然都是微小的声响,却抚平了一个孤单旅人的恐惧,让我看见何其不配的我仍然被眷顾。这亦是生命旅途中,上帝施恩与我的印记,是他留在我信仰里的路标。

有他不再害怕

我知道上帝造我很特别,他给我一颗爱大自然的心,也给我行走荒野去冒险的勇气。冒险就意味着有可能受伤、错失或跌倒,然而他的爱却不因此而断绝。

此后每当我步入荒野,我都带着祷告和赞美,带着对上帝的敬畏。多年的旅途中,我发现,上帝并没有移去艰难险阻,驱散弥漫的大雾,他带我踏入未知的道路,没有应许我天色长蓝,花香常在,可他却向我承诺,他永远与我同在。

有他同行在途中,才能对生命满怀好奇,才有信心踏上他召我前往之地。因我深知道,无论我境遇如何,都可随时呼求阿爸父!亦可在受伤之后,投入他的怀抱,有他为我缠裹伤口。有他在途中,我们才不怕行走,因为相信于混沌惊慌中,爱我们的上帝,必然指明一条出路。

作者现居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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