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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幸福/施玮

拯救幸福—–文/施玮

2012年国庆日期间,央视特别街访“你幸福吗?”於是, “幸福”这个词迅速走红。几个月中,类似的,由线民自己拍摄的山寨版“你幸福吗?”纷纷亮相。 “你幸福吗?”不仅成了2012网路流行语的首选,而且藉著千奇百怪的回复,呈现出当下中国人对生存状态的感受,犹如一幅网路时代人心灵的清明上河图。

幸福是什麽

在央视的采访视频中,大多数街头被访人面对“你幸福吗”这句问话,都是茫然、木讷,顾左右而言他。其中,在火车站的一位民工,背上背著铺盖卷,当被记者问到这个问题时,他说∶“幸福?这个幸福太麻烦,这个说不清楚。”这句话其实十分准确地反映了大多数人对这个问题的真实感受。

线民认为最为经典的回答是“我姓曾”。虽然这个回答也许出於这个外来打工者的误听,但其迅疾的流传却反映出人们普遍性的同感。不论是漂在异地,还是在文化、经济、时代各方面,自感被边缘、被忽略的人们,普遍的感受是缺乏社会对自己这个个体的认定。“我姓曾”强调的是我的存在与我的需求。

有线民(miluolafen)留言对“你幸福吗”视频发评论说∶“真正的幸福就是没有一帮记者没事来问你幸福吗?如果人人都幸福了,就不会有人来问这问题了。中国是个缺少信仰的地方,所以缺少满足缺少感恩,这很难做到幸福。”更为激烈地表示不屑,甚至愤怒的留言也很多,但所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什麽都没有,还问什麽“幸福”?

对“幸福”很有代表性的回答是∶“什麽时候能让我自己买起一套房子,自己养起自己的父母、孩子、妻子,能让我住得起,吃得起,病得起,玩得起,死得起,我就幸福了!”
从网上的调查和电视节目中的幸福访谈来看,中国人目前对幸福的解读大约有几类。

一个被访的小摊贩说∶“人没有後顾之忧,生活有保障。”

年轻白领女性说∶“给我大大的钞票就是幸福。”

一位母亲说∶“幸福就是挣钱,给小孩多攒点。”

另外还有“家人关爱”、“家庭和睦”、“工作不错”、“吃饱穿暖”┅┅

被称为“精神的幸福主义者”的德谟克利塔斯(Democritus)主张∶人生的意义应以快乐为主,所以人该尽量愉快,摈除痛苦。并说∶“幸福与否,乃灵魂之事,幸福不在於众多的家畜与黄金,而在於神明的灵魂上。”

而幸福在中国人心中,虽不等同於金钱,却又无法与物质条件分开。甚至,当我在网上游走於“幸福”问答时,感到今天虽然是在问“你幸福吗?”人们却仍是在回答“你吃了吗”。

那麽幸福究竟是什麽?百度中“幸福”被定义为∶心理欲望得到满足时的状态。 一种持续时间较长的对生活的满足,和感到生活有巨大乐趣并自然而然地希望持续久远的愉快心情。

拯救幸福

在网路和真实生活中,我们都会发现崇尚“知足常乐”的中国人,幸福指数却相对偏低。也就是说,大部分时间,我们的心理欲望得不到满足,也感受不到生活有巨大的乐趣。

那麽我们的幸福丢在哪儿了?如何寻回?年轻人在网路上呼喊著要自己来“拯救幸福”。电视剧《北京青年》以“青春重新走一回”的口号,来表达80後的“拯救幸福”。但看完电视剧,我发现这充其量不过是一趟略长的旅游,而“旅行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到别人呆腻的地方去”(网路流行语)。

采访视频中,中年人的回答大多是以“自己找点乐趣”来“拯救幸福”。而网上“疯狂兔”的回贴,却以一串反问呐喊出“不幸”∶“你幸福吗?房子买不起,你幸福嘛?社会福利偏向公务员,农民福利少之又少,你幸福嘛?办事不送礼办不成事,你幸福嘛?老婆娶不起,你幸福嘛?孩子生不起,你幸福嘛?治病治不起,你幸福嘛?物价天天涨,你幸福嘛?工资N年不涨一次,你幸福嘛?天天喊著人均收入2000以上,而你一个月却拿著月薪1200的工资,你还说你幸福嘛?幸福是什麽?幸福就是民生,民安国富这才是幸福!!”

出走,离开当下的不幸,是一种拯救幸福的方式;努力奋斗,获得成功,也是一种拯救幸福的方式;追求物质、追求自由、追求公平等等,都是“拯救幸福”的努力。
苏格拉底主张∶善就是知,知就是德,德就是福。他认为∶人生的本性是渴求幸福,其方法求知、修德行善,然後是一位幸福之人。柏拉图也是强调∶“修德即善”,最後人的灵魂可以解脱以达到“至善”之境,如此,才是真正的幸福人。这种“提升”自己,也是一种拯救幸福的方式。

人生的目标是求善,也就是求好,求善求好的过程也就是拯救幸福的过程,因为“善”和“好”就是“完全”与“满足”。但我们却无法得到至善与至好,或者是我们得到了心中追求的“善”後,却发现那不是真善,心灵中的饥渴仍无法得到满足。而这种不满足与失望反而造成了不幸福的感受,这就让人认为,正是追求至善,才造成缺乏幸福感,故而要增加幸福感就只能减少追求和期待,“知足常乐”。百度上说∶“期望指数越高,幸福指数越低。”

期望什麽

在街访中,当问到“你幸福吗?”一个年轻学子说∶“我在赶时间。”另一位辛劳的女人说∶“要赚钱要吃饭要养老。”表面上看起来是答非所问,实质上正反映了两种常见的失落幸福的原因∶一是忙碌,二是生存。

幸福感其实是人的一种生存心态,是对当下生存环境的一种感受。当人把“幸福”物化或量化之後,“幸福”成了一种特定的事物。於是,人就迷失在追求“幸福”的奔波中,而失去了幸福感。其实幸福不是一个遥远的目的地,而是路程中对每一个“当下”的享受、欣赏与感恩。幸福不是一种特定的生存状态,而是一种生存心态;幸福不是温饱之後的锦上添花,而是生存之中的馨香和润滑油。

“积极心理学”之父——美国知名心理学者马丁·塞利格曼认为幸福是可以测量的,包括五个元素∶积极情绪、投入、良好的人际关系、意义、成就。然而,可测量也就意味著有比较,自我比较,和旁人比较。幸福在“比较”和“测量”中产生,也往往在“比较”和“测量”中丧失。

2012年的网路流行语排行榜的前十句中,有二句关於“爱”∶“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累了,感觉不会再爱了”。有二句表现出不满与崩溃∶“我能说脏话吗?”;“随时受不了”。自嘲的“裙丝”们跳著“江南Style”,无奈地千万次旁问∶“元芳,你怎麽看?”

各种媒体报导、电视节目和网路上,都反映出这个世代人们普遍向往在简单、安全、和谐、温暖的生活中感受幸福。而这种“向往”本身就反应出人们无法简单,没有安全,人际关系失去和谐,缺乏温暖。“我这心碎得,捧出来跟饺子馅似的。”(网路流行语)

“期望指数”究竟能降到多低?没有了期望,生命的动力在哪里?降低“期望指数”真的就是提高“幸福指数”的唯一方法吗?

我认为这还在於你的期望是什麽。若你的期望是投向有限之人、事、物的,那麽你期望越高,满足度就越低,幸福感也就越短暂,幸福指数也就越低。但若你的期望是投向“无限”的,你的期望越高,被充满的就越多,满足度就越高,喜乐就越多,幸福感也就越大。

在东汉许慎的《说文》里,“幸”是吉而免凶;“福”就佑。若从“幸”和“福”的字形来看,“幸”上面的“土”是“夭”的变形,意为人夭折将要入土安葬;下面的“¥”是“屰”的变形,意为情况发生逆转,死而复生,慢慢醒来,借“醒”声表示即将入土的死人又苏醒过来。“福”是形声字。“示”表示与敬神有关,“畐”为盛酒的容器。“福”就似双手捧著盛满酒的酒器伏地祭神,祈求神灵保佑风调雨顺。

这世上的人、事、物都是短暂、有限的,唯有上帝是无限的。万有出於他也归於他,他是生命的本源,他就是爱。因此,只有将你的“期望”藉著“信”,投向创造万有的、无限的上帝,投向“爱”本身,你的“望”才不会落空,才会得满足。

“信、望、爱”是基督信仰中“拯救幸福”的方法∶信神儿子耶稣的名,与上帝和好,人才会获得死而复生的“幸”;才能因灵魂的“醒”来,而获得喜悦;才能相信并感受到天父护佑的“福”;也才能产生真正的,并持久的“幸福感”。

若将死而复生的醒来之“幸”看为精神喜悦,将祈求上帝保佑的“福”看为物质追求,那麽拯救幸福的唯一途径只能是∶追求获得死而复生的生命,并一生都藉著祈祷和感恩,活在上帝天父的看顾中。

作者来自中国,作家,本刊编辑。

本文选自《海外校园》1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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