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迷宫

 

 

 

文/雷华

 

 

 

我曾似根柴,被基督的火光点燃;那光令我希望全人类都被祂照亮。《海外校园》使我看到那火光的燎原之势。我爱上帝专为我们大陆人新开垦的这片园地,并愿与大家一起分享、勉励,在这“校园”里学着耕耘,试着播种。

我以身为大陆人自豪,更为成为天父的儿女而喜悦。我们的过去、思考,现在看来都是神对我们的预备。

我出生在大跃进年代,长在表格栏里引为自豪的“革命干部”家庭。虽然没经历过苦难的童年,但藉着电影、书画、小说,特别是阶级教育展览,在我童心里却装下了一个苦难的中国。我曾经遗憾没能成为一个革命志士,也曾遗憾那震惊世纪的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队中,我不是一个“红小鬼”;更遗憾不是个“五、四”青年,去为中国的革命事业寻求真理,传播马列。

当我与“文化大革命”一起成长的时候,我立志要做一个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我在床头挂满了《红色娘子军》剧照,同时把家里正墙上装画成敬拜台,设有毛主席像;东西两墙则挂上两副名为“党是太阳我是花”和“茁壮成长”的巨大水彩画,它们交相辉映,使我不论在学校的大环境里还是在家庭的小环境中,都不断地思索如何“茁壮成长”,怎样成为“花朵”,怎样充当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上山下乡几年后,随着社会的变革,高考机会的来临,我开始渴慕知识,崇尚科学,思考人生。那一时期的“伤痕文学”如《激流余波》;知青文学如《蹉跎岁月》;思考文学如《人啊,人》冲击着我,使我认同,震惊及不知所措。我开始感到孤独、痛苦和茫然,常有一种被愚弄后自怜自伤的感觉,经常黯然泪下,既可怜自己,也可怜我周围一堆既不看重经历,也不审视人生的麻木者。那时我不认识神,只渴望出现那么一个人,介入我的生活,真诚而权威地教导我、告诉我:人生的道路在那里,下一步你当怎么走,具体取哪种方式。但茫茫人海,漂泊人生,我始终没能寻到那个人。之后,大概代表了我们这一代心声,署名潘晓的青年,以《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窄》的呼声,在《中国青年》报刊上引起了关于人生意义的大讨论。我以同样渴慕和激动的心情一直关注着这场讨论,然而最终还是以更茫然和失望收了场。

从此我开始对古人感兴趣了:屈原的无可奈何;李白的及时行乐;陶渊明的避世桃源;郑板桥的难得糊涂,都成了我心目中真善美的境界。我把自己放在书中,在书中悲,在书中笑,在书中沉思,也在书中逃避。我问自己是不是多愁善感,无病呻吟,与世人格格不入。那时人生的意义和目的对我来说大概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以做个与世无争的精神富翁为所求。

然而精神归精神,时间长了,现实并没有放过我,在无知和盲目的时代过去后,人们又陷入了讲究学历和地位的困境。我77年没考上大学,又主动放弃中专,为求一技之长而考学无线电专业。但两年毕业,没有文凭,且到了毫无地位的百货公司做电视机修理工。我不满于现状,让学历和地位变得对我重要起来,在有能无力或有力无能的社会与个人的较量中奋力追求,最终考入特殊学校(党校)的理论班,毕业进入了市委宣传部理论科,并有缘登上了马列理论的讲坛。

有了文凭、有了地位,更有了人们对我的承认和尊重,但我并没有心安理得,仍觉没有一条永恒的路。有朋友告诉我,人生三条路,红路、黑路和黄路;审视自己,选其一而进之。所谓红路即为官之路,我或许有点能力和机会,但却毫无兴趣;黑路即黑袍加身为学位学者之道,可学位对我来说已无了吸引力;而黄路即黄金之路,因无经营才略和气质,大概也无涉足之缘。而所有的路大概只是人生的手段,而非人生的目的。茫然中我也只好感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1989年11月当我以陪读的身份、家庭主妇的角色来到美国后,由于语言的障碍和身份地位的改变,新的茫然与危机几乎让我绝望。虽然我以最积极的思考方式,最乐观和善解人意的生活态度去做妻子、做母亲、做餐馆的Bus Girl和Waitress,做观察者、思考者,但困扰我的东西却日增无减,不但没有归宿感、安全感和成就感,还多了被亲人的歧视、轻蔑和逼迫。我相信我的理念、品德、情操和胸怀都支付着超常的承受力。我开始全身心追求气功,在那自发功的神奇力量中,我体验了人与植物、人与天地的和谐,享受了“心澄目洁、怡然自得”返璞归真,回归自然之乐。”我得到了暂时的超脱,甚至喜悦找到了人生的秘密和真理。但是重担始终没能卸给气功,所求也没能自气功中得到。

终于,藉着在宾州State College的教会和查经班,神用祂的话把我引到耶稣面前。祂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我开始认识祂、信靠祂、交托祂。耶稣那最高权威之语:“我就是道路、真理和生命”强有力地注到我心里。我苦苦追求的不就是这正确的人生道路,这绝对的终极真理和永生的生命吗?一个世界、社会乃至家庭的混乱,不就是人人自以为是,自成真理,没有标准,没有依托吗?世人都有罪,世人都自爱有余,互爱不足。因为耶稣说:“你们的心如何,你们并不知道”,也不知道“要尽心、尽性、尽意、尽力爱主你的神,又要爱人如己。”我终于明白为何世人有崇拜的心而无正确的崇拜对象,为何有谬误而有茫然,有冷酷而有绝望,有追求而无方向了。我不再彷徨和苦恼,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依托,那握有终极真理的至高者在暗处赦我的罪、监督我、保护我、给我力量,替我卸下属世的重担,帮我装上平安、喜乐的属灵的心,我不再为身体、生活及不确定的明天担心。主耶稣说:“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野地里的百合花,也不劳苦,也不纺线。”你们那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

是这样,当我完全地信靠,完全地交托后,我得着了,并在不断地得着。因我的精神面貌,不知情的人说我是乐天派;因我的平安和喜悦,徘徊在神前的人说上帝偏爱我;几年来气功没法解决的,我翻身都困难的腰疼病,在不知不觉中不疼了。现在我所有的“感”都化作一个使命感,我要让别人也来领受这“生命的活水”,“圣灵的果子”。告诉人们,世上的道路万千条,但出口只有一个。人生的茫然和痛苦,莫过于没有方向,没有出路。人们经不起总是误入歧途,总是在迷宫,总是悬空在十字路口这样的折腾。我们需要“道路、真理和生命”,而藉着主耶稣基督,人人都可以得着,不再后悔,不再被愚弄,且任何个人的特点和才能都将在这条道上发挥得更充分,因为我们的一切都来自于神,神应许说:“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人人都应来体验这奇妙的道,这不是如文学、如音乐可因不同人而有不同的兴趣;也不是一种宗教,靠它修身养性,清静无为,超凡脱俗。这实在是与每一个人生命休戚相关的重生之道。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地位、也不分学科和文化程度,“凡叩门的,就给他开门。”

 

作者来自云南省,现住美国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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