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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何存在?——AI时代关于文字与媒体工作的10个思考 / 毛叔

作者按:

本文怀着敬畏的心,与ChatGpt4o合作书写(我提供架构和指引,4o帮助我找资料、扩充细节)。借此与大家共勉,在AI时代,仍旧忠于上帝对我们文字人的呼召。

一、AI科技始终是“工具”,不能代替目的

不可否认,AI非常强大,也将改变许多行业的样貌,对于文字工作亦然。从前翻译是天长地久的劳力,今天则可以一键完成;从前写稿需熬夜修辞,现在几秒钟就能生成看似成熟的文章或企划。但再怎么厉害,AI终究只是工具,不能帮我们决定“为何而写”、“要往哪里去”。

当今社会充满关于“AI概念股”、“最新模型”、“最有效率的工具”的讨论,却几乎没有人问:这些技术是为了什么?将人类带往何方?在力量更强大的情况下,我们的责任是什么?人类如何能够和平共存?

基督徒写作者若只是一味跟着技术跑、急于制造内容吸引注意力,却不问“为谁而写”、“写作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就会落入以色列人“各人任意而行”的光景(参《士师记》21:25)。唯有再次回应上主的呼召,我们才能从工具中看见使命,而非迷失于效率与表现中。

二、技术当道,成为灵性生活的危机

今日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与影像泛滥的时代。算法驱动下,我们的注意力被瓜分,节奏越来越快,内容越来越多,但灵魂却越来越浮躁、疲倦。圣经中早已预言这种疲劳:“著书多,没有穷尽;读书多,身体疲倦。”(《传道书》12:12)在这种文化中,教会与基督徒同样受影响。

当“影响力”、“点击率”变成衡量事工的标准时,我们很容易被这种技术逻辑形塑:写得多、产得快、内容要能上热门榜。但教会不是媒体公司,基督徒也不是内容农场工人。我们若不重新省察“为何而存在”、“文字事工的呼召是什么”,很快就会在忙碌与模仿中迷失。

这是一场灵性危机。写作若不再是一种静默中的聆听与分辨,只是一种信息制造的机器流程,我们就会像诗人所说,虚假充斥街头,诚实却跌倒在地。(参《以赛亚书》59:14)

三、文字书写不是基督信仰的唯一媒介

近年来,阅读量大幅下降,许多实体书店纷纷倒闭,包括基督教出版社与销售渠道也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使得包括我在内的神学工作者忧心忡忡:当阅读不再是一种日常习惯,当文字的影响力渐渐式微,我们还能如何传递信仰?如何教导真理?

但仔细回顾教会历史,会发现:基督信仰从起初就不只倚靠书写来传递真理。耶稣从未亲自著书立说,而是呼召人“来跟从我”,要门徒常和他同在,在关系中让人经历神的国。他带领门徒同行、说比喻、行神迹,然后才差派他们去宣讲福音。初代教会的信徒大多不识字,福音却靠着口传与群体见证迅速传开,直到几个世纪后,文字记录才渐渐成为主流形式。

正如《诗篇》19篇所言:“诸天述说神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创造本身就是上帝的第一本“书”。他透过星辰、云柱、火柱、高山与海洋、百合与麻雀……不同的媒介来启示自己的荣美与信实。上帝从来就使用“多媒体”来传达他的声音。

因此,我们毋须惧怕文字影响力的下滑,也不需急于固守某一种传统形式。文字固然宝贵,但从来不是唯一的载体。面对影音主导、AI当道的时代,或许我们更需要的是重新发现那个更根本的召唤:在日常生活中真实体会神的美好,并具体在生命中体现出来。

我想到十四世纪的圣方济各神父(Francis of Assisi),他拒绝当时教会的权势与奢华,选择以简单生活、行走与陪伴来见证基督。虽然他的文字著作不多,但他以《太阳赞歌》等诗歌表达对万物与造物主深情的爱。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篇活的书信,传递简朴、和平与顺服的福音,提醒我们:身体力行的见证,有时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四、基督徒仍旧是“书卷之民”,书写本质上是敬拜

尽管今日媒体形式多元,传递方式也日益丰富,基督徒仍旧被称为“书卷之民”(people of the book)。我们所信的上帝,是以话语创造世界、以文字启示真理的神。圣经不只是一本宗教经典,而是神进入历史、与人相遇的记录。而我们的书写,是对这启示的响应,不是为了展示知识或表达自我,而是一种敬拜的实践。

正如保罗所说:“你们或吃或喝,无论作什么,都要为荣耀神而行。”(参《哥林多前书》10:31,基督徒的每一项行动,都应当指向上帝的荣耀。这也包括写作。当我们以敬畏的心拿起笔,文字就不只是人语,更可能成为圣灵运行的器皿,使真理得以流传、生命得以更新。

历史上,中世纪的修道士们以极大的敬虔投入书写与抄录的工作。他们在修道院的“写字间”(scriptorium)中,一笔一划地誊写圣经与神学经典,不仅保存了神的话语,也保留了大量古典文献,使西方文明在战乱与动荡中得以延续。他们的书写成为后来文艺复兴、科学革命与神学发展的重要基础。

这些修士的书写不是为了出版,也不是为了影响力,而是出于敬虔。他们以默默无闻的忠心,将笔墨化为祈祷,将字句化为敬拜。他们提醒我们:真正的写作,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将荣耀归给那位赐下话语的神。

五、书写是安顿思想与情感的属灵操练

尽管书写最终是为了造就他人、荣耀神,但它首先是向内的属灵操练。写作不是为了产出,而先是一种抵抗:抵抗匆忙、浮躁与浅薄。真正的写作是一种“慢下来”的灵性操练,是整理思想、梳理情感、与主对话的历程。

作家傅士德(Richard J. Foster)在谈论“学习”(study)这门属灵操练时提醒:学习并非只是知识的积累,而是透过反复默想、书写与整合,使真理内化、使情感被辨识。学习不是仅为了理解,而是为了转化,而书写正是这种转化的实践。透过书写,我们得以让模糊的思想变得清晰,让纷乱的情感被整理,让上帝的话语沉淀在心灵深处。

圣奥古斯丁的《忏悔录》正是这样一种属灵书写的典范。他不只写给读者、写给神,也写给他自己。他在书中坦露罪与欲望的挣扎,也追溯神在他生命中的作为。这部作品融合了思辨与祷告、自省与敬拜,既是神学,也是灵修;既是文本,也是一场属灵旅程的记录。

在这样的意义上,写作不只是表达,而是内在的转化,也是一种与神同在的方式。

六、文字是牧养也是公共见证

基督徒的书写,不只是对自己的属灵操练,更是一种对他人的爱的实践。当我们愿意用诚实、祷告与真理来书写,我们所写的文字就能成为牧养和公共的见证。

一是对信徒的牧养与建造。许多信徒在挣扎与疑惑中,正是透过一本书、一段文字,重新听见福音的安慰与挑战。像C.S.Lewis的《痛苦的奥秘》(The Problem of Pain)与《卿卿如晤》(A Grief Observed),便深刻安慰了无数在苦难与失落中的读者。

二是对世界的见证与先知性提醒,特别是在多元文化与混乱价值观中发出辨识与启发的声音。Lewis在《返璞归真》(Mere Christianity)中,以清晰的逻辑与温和的语气,为现代社会重新建构了信仰的理性与可信性。他的作品展现了一种公共神学的可能:不是喧闹地争辩,而是带着尊重与智慧,在世人仍在寻找方向之时,为福音留下光亮的标记。

耶稣说:“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马太福音》5:14)这提醒我们:写作不是退居于属灵角落,而是活在神国的召命中——牧养群体,也照亮世界。

七、在信息洪流中被淹没的文字?

即使文字工作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性,在AI加速内容生产的时代,文字工作者难免受挫。认真思考书写的文字,往往只能获得零星点阅;反而是一支狗跳舞的短片、一段激化情绪的言论,轻易破百万点击。

文字工作者都会有这样的挫折感。他们像在一座无声的山谷里吹笛,却没有人跳舞。但圣经提醒我们:“你们的劳苦,在主里面不是徒然的。”(参《哥林多前书》15:58)神从不轻看微小的声音。他可以用一篇文章去唤醒一颗疲惫的心灵,甚至在几十年后才结出果实。

潘霍华在纳粹时代被监禁时仍坚持写作,他在牢狱中写下的《狱中书简》并未即刻广传,却在战后成为无数人面对黑暗与良知挣扎时的灵魂指引。

忠心的书写是一种信心的投资,或许今天没有太多点击,但终有一天,主会看着我们说:“你这又良善又忠心的仆人,你曾在不为人知中笔耕不辍,如今可以进来享受你主人的快乐。”

八、文字是创造的行动,与上帝一起更新世界

人类在这个世代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创造力爆发——人工智能、大数据、语言模型、虚拟现实……这些技术的进展令人惊叹(也让人担心)。AI可以模仿人的语言、理解模式,甚至产生图像与声音,但它终究只是一种延伸,一种来自人类创造力的产物。而人之所以有创造力,是因为我们是照着神的形象造的(参《创世记》1:27),我们生来就带着参与创造的呼召。

圣经说:“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哥林多后书》5:17)这不只是个人灵命的更新,也是一场全人类与宇宙的更新工程。每一次真诚的书写,不论是诗句、小说、评论或神学反思,若是在圣灵的感动下完成,便是一次参与神国“新创造”的行动。

托尔金(John Ronald Reuel Tolkien)将这种创造称为“次创造”(sub-creation)——人类虽无法创造万有,但能够在语言、叙事、艺术中模仿神的创造,使人心重拾盼望与真实。这不是逃避现实的幻想,而是引导人重新想象什么是真、善、美。托尔金的《魔戒》三部曲中,黑暗与光明的争战,失败与希望的交织,正是这种次创造的高峰。他笔下的世界,让无数人透过虚构的叙事,看见信仰、忠诚与救赎的可能。

在这破碎的世界里,书写可能为混乱带来秩序,为绝望带来光亮,为沉睡的心灵带来一丝苏醒。这正是新创造的工作:与圣灵一同,在文字中栽种出更新世界的种子。

九、更需要人性和温度的书写

正如这篇文章在撰写过程中,也有许多AI的帮助,我们无法否认它的便利性。AI确实能帮助我们厘清想法、重组数据,甚至在灵感短缺时提供提示与方向。然而,即使算法再精密、数据库再庞大,它仍然无法真正“同理”。它可以模仿语气,却无法体会你的哭与笑;它可以生成句子,却无法陪你走过深夜的哀伤,或与你一同欢乐。

保罗提醒我们:“与喜乐的人要同乐,与哀哭的人要同哭。”(《罗马书》12:15)这不仅是道德的邀请,更是一种灵魂的姿态——去理解、去陪伴、去贴近。书写其实是一种深层的沟通,它是打开自己,邀请另一个人进入,也是在陌生的文字中发出“你不是孤单的”这样的讯息。AI始终无法取代一个活生生的写作者——有故事、有挣扎、有祷告、有灵魂的人。基督徒的书写,在这个充满模板与算法的时代,不需要是去人味的信息堆砌,而是能够带着爱、怜悯与真实,走进另一个人的内在世界。

毕德生(Eugene Peterson)就是这样的写作者。他不追求语言的华丽,也不急着输出快速结论,而是用温柔诚实的笔,陪伴读者在信仰的旷野中行走。他的《信息本圣经》(The Message)以贴近生活的语言,帮助无数人在现代喧嚣中重新听见神的声音。

在AI变得越来越像人的时代,我们更需要提醒自己:我是那个可以与人同哭同笑的人吗?

十、语言的神圣性,需要一群人来守护

在这个语言快速变形、话语被滥用的时代,书写成了一项越来越孤单的工作。它需要时间、静默、祷告与挣扎,往往在看不见的角落中默默耕耘。

然而,这条路不必孤单。语言的圣洁,需要群体来共同守护。正如《传道书》4章9节所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我们需要一群彼此扶持、砥砺、守望的写作者,一起在快速喧嚣中坚持深深想、慢慢写。我们需要一个文字事工的共同体,如同村庄养育一个孩子般,一同养育出属灵、有力量的文字声音。

也许你不觉得自己是作家,但你是一个人,你有故事、有对真善美的渴慕。愿你也找到写作的乐趣与慰藉——无论是自己的反思、灵性挣扎的日记、一封关怀的信、一段真实的见证,无论发表与否,都是美好的操练。

愿我们一起维护语言的清洁,不让话语沦为操控的工具,而是再次成为真理与爱的载体。

愿我们一起忠心而有耐心,发挥文字的力量,与神一起更新这个破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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