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给我

 

仿佛中国人的厚道,好客,都给这几个难姐难妹的故事遮盖了。

 

 

 

文/玛 姬

 

 

 

《海外校园》第41期上,有一篇发人深醒的文章,叫《萍水之交》。在一个叙旧的晚上,它给了我们一群“同路人”一个共鸣的话题。

那天,中秋节,我们几个异乡人茶聚……女人虽不敢举杯共饮,但我们绝对有把酒问青天的气势。话说那篇〈萍水之交〉,引起了我们很多“新仇旧恨”,引起很多唏嘘往事。那篇文章的作者说,多数中国人喜将相识者分为两大类,一是可作仗义结拜的,一是不屑一顾的。西方的文化则喜友善、和气、礼貌,他们将爱心平均分配给一切张三李四。

我们相对无言,人世间的瓜葛若能简单化地归入文化缘由之中就好办了。

思思说,她那年单身飘洋过海,入住大学宿舍的头一天,到处是金头发蓝眼睛。她最渴望见到自己同胞,管他是台湾的,大陆的,香港的,新加坡的,总之见到黄皮肤,黑眼睛的,就有冲动扑过去!可惜那儿的中国人有兴趣首先弄清楚你从那儿来,若你的来源地不同时,你便注定要成为另一组人了。还有的喜欢循序渐进,甚至觉得自己当年也是独力杀出血路的,你不应例外……结果,思思初到“贵境”所遇到的问题,包括各种生活所需,心情上的孤单、陌生感……全部由红须绿眼的外国人包办解决。

小苹则说,她在校园碰到个不太熟但来自故乡的朋友,以为他会热情相识,施予援手,他乡遇故知嘛,但他竟然视她作陌生人,反而其他素不相识的人,待小苹更仁慈。为何如此残忍?她说永远难以找到答案。大家于是说,或许他不想有人提起在故乡的往事呢!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维维的故事更悲哀。她说所住的城市,有各类华人组织,最帮助同胞解决困难的就是这些组织,但人际关系最复杂也是这些地方。她的大学有个中国同学会,那年的学生会主席作风徇私,她不愿讨好,不幸地,以后几年仍是那位仁兄做主席,可以想像她那几年的中国学生活动如何空白,不能过闹哄哄的学校生活,真是做学生的一大遗憾呵!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仿佛中国人的厚道,好客,都给这几个难姐难妹的故事遮盖了。

人生难免不幸,让我再说些温馨故事调和一下好了。

初到美国时我遇到很多仗义扶持的陌生人,暑假回香港时也遇到很多慷慨帮忙的老朋友。

回香港时,我带女儿拜访她原来的钢琴老师。没说几句,他就要女儿弹奏乐曲,要看看她两年来的进展,然后急不及待地教了她一小时。我们第一次在没有交学费的情况下上课,那种感觉很特别、很亲切,多年的师生情就在那刻凝固着。以后的那两个月,女儿仍跟着这个老师学琴,重拾当年上课的乐趣。可惜,最后的一堂,临别时因为有其他学生在等待,女儿不好意思说什么,但在老师家的楼下,便忍不住嚎啕哭起来。看着泪眼汪汪的女儿,我感激上帝给她们亲尝人间温暖。

在香港那么重视金钱的社会,女儿幸运地遇到很多有情有义的老师。她的游泳教练、水墨画老师,一样殷殷垂教,不肯收分文,只为重寻昔日师生情。

又有一次在教会聚集完毕,一位老婆婆将一个红封包塞在我手中,我悄悄打开,原来她将整个月的收入--政府所发的公援金给了我,说是支持神学生。我的眼泪潸潸而下,为了一段不太深交却那么扎实的感情……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善恶好坏。此事古难全,不分中和外,但愿人向善,千里共婵娟。

 

 

作者来自香港,现居美国伊利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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