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点”还是“盲点”?

一个人信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帝,确实不好解释,因为这已经超出了理性的范围,是属于心灵和灵魂的经验。

 

 

 

文/夏维东

 

 

 

“人是否需要上帝”这个问题,在我看来,等同于“有没有上帝”。如果有上帝而不去信,那人肯定不正常;同样,如果没有上帝而去盲信,那也不正常。

所以,上帝的有无,才是首要问题。而这个问题千百年来不断提出,如同日出日落、生生死死,虽了无新意,却绝无陈旧之感。

莎士比亚的一个短句,“生或死,这是一个问题”(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可能是被后人引用最多的名言,我做学生写作文时就引用过不少次。主要是“生”与“死”这两个概念太触目惊心了,分别是一个人的起点与终点。可,“这是一个问题”吗?这压根就不是一个问题──生由不得你,死更由不得你!

所以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就成了问题:如果死亡是生命的最后一道门槛,“人死如灯灭”,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夭折与高寿又有什么分别?如果“人生是苦”,那么短命岂非一种祝福?可你要骂人是“短命鬼”,你不被人打一头“板栗”才怪!

死亡就像是生命的瘌痢头,被人用各式或崇高或卑微的帽子盖着,越严实越好。谁要是不小心碰了那“帽子”,自然是要挨骂甚至挨揍的。

 

 

何年初照人

 

如果死亡是必然的,那么生命的产生,是偶然还是必然?唐人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里的两句诗,“江边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穿越时间的幽深、苍茫之雾,直抵一切哲学乃至科学的母命题:宇宙的起源。

在这个问题上,经过反反覆覆的假设之假设,目前的科学界倾向于“大爆炸论”,也即宇宙诞生于“奇点”。该点极其奇特,密度无限大,也可以表述成能量无穷大,体积无穷小。气球吹多了气还要爆,那奇点更是非炸不可了。

气球的气是人鼓着腮帮子吹的,好解释来源,那么奇点那个无穷大的能量,是从哪里来的?数学和物理定律在奇点完全失效,因为那个“点”,不仅没有空间,而且也没有时间,是人的理性完全无法测度之处。

康德著名的“二律背反”,其实预设了时间的存在。否则,“之前”和“之后”,便不能成立。这其实也显示了理性认识的盲区──煞有介事的推理完全是想当然,连前提错了都不自知。

四世纪的奥古斯丁要睿智得多。他对于时间的论断,连广义相对论的宗师级人物霍金都点头称是。霍金说:“在宇宙开端之前,时间概念是没有意义的。这一点是圣.奥古斯丁首先提出的。当他被问:上帝在创造宇宙之前做什么?奥古斯丁没有回答:上帝在为问这类问题的人准备地狱,而是说:时间是上帝所创造的宇宙的一个性质,在宇宙开端之前不存在。”(霍金《时间简史》,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p. 18)

霍金是不相信上帝的,他一直竭力排除上帝创造的可能性。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却把奇点视为时空的边界,这样一来就不能否认上帝了,因为满足宇宙演化的边界条件,必须有宇宙外的造物主给定才行。霍金在爱因斯坦的基础上提出新的假设:时空无边界,宇宙是自洽的。霍金说:“如果无边界假设是正确的,在选择初始条件上,它根本就没有自由。”可是接下来他又说:“当然,它仍有自由去选择宇宙所服从的定律。然而实在没有那么多的选择性;很可能只有一个或很少的完整的统一理论,它是自洽的……”(《时间简史》p. 155)

 

 

宇宙的自由

 

先不管这个假设是不是真理,我只想知道,这个“自洽的宇宙”从哪里来的?这便又回到了宇宙起源的根子上去了。宇宙是“无中生有”的吗?这倒和圣经吻合了──上帝从虚无中创造了万有。说有便有了,一句话的事情。

《约翰福音》开头说:“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个“道”,本意是“Word”,就是“话”。至于为什么上帝说有就有,那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一个三维空间的人,怎么可能去理解四维乃至五维的“空间”?

“五维”概念是爱因斯坦提出来的,三维空间加时间是四维,第五维是善恶。令人想不通的是,在爱因斯坦的理论背景中,总能看见上帝的身影,可他自己却不信上帝──这至少说明,他的理论和信仰是不“洽”的。难怪人们说天才都有些不正常。

如果在宇宙的起源上不能把上帝排除在外,那么霍金关于“自洽”的假设,便像奇点的时间一样,没有任何意义,充其量只是文字游戏。我们不妨模仿一下霍金的句式:“如果上帝创造的假设是正确的,在选择初始条件上,它根本就不需要自由。”因为,上帝创造万物的时候,“看着是好的”。“好的”,只要一个就够了,干嘛需要很多?所以,“只有一个”,就对了。时间是上帝创造的,定律也同样是上帝创造的,而且“定律”一定是自洽的,用霍金的话来说,宇宙的自由,便是“服从定律的自由”!

哲学家和数学家帕斯卡,对同行笛卡尔颇有微词。他在《思想录》中说道:“我不能原谅笛卡尔。他在其全部的哲学之中都想撇开上帝;然而他又不能不要上帝来轻轻碰一下,以便使世界运动起来。除此以外,他就再也用不着上帝了。”(《思想录》商务印书馆,p. 39)

在我看来,这个批评同样适合于霍金。看到霍金问:“又是谁创造了造物主?”(《时间简史》,p. 156),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谁创造了造物主?”这个伪命题可以无穷地问下去,比如“创造了造物主的那个‘谁’又是谁?”这种故作聪明的发问真的有意思吗?

 

 

狗熊掰棒子

 

以前还有人问过:“上帝能不能创造一块他举不起的石头?”这个貌似有趣的质疑实在是无聊透顶,比问上帝创始前在做什么还要无聊。因为这个问题,隐含了上帝不是全能的前提。一个不是全能的“上帝”根本不是上帝,我们用不着在这上面磨嘴皮子。上帝大概也没兴趣练举重,那块石头最终会砸在“提问者”的脚上。

更有些“聪明人”,居然拿上帝的信实做文章,说“上帝不能违背他自己的诺言,所以他不是全能的”。这种所谓的悖论,或许称之为悖逆更合适。莫非背信弃义才是能耐吗?难怪我们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义与罪恶!

现代天体物理关于宇宙起源的理论,其实全都是假设,无法得到证明。而且还得用一个假设,去假设另一个假设。所有的假设都顾此失彼,所以不断地有新的假设出来,好像狗熊掰棒子,折腾半天,手上空无一物。

也难怪,量子力学有个著名的“测不准原理”,即无法预测一个粒子的运动轨迹。如果实验室里一个粒子的位置都不能确定,你又如何对宇宙的起源说三道四?

相对而言,爱因斯坦要诚实得多。他承认宇宙起源上的神秘推动力,是不可解释的神秘。上帝既然超越于空间和时间之外,我们怎么能指望用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去理解他?“永恒”都不足以表达上帝的属性,因为“永恒”仍是个时间概念。但,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确切”的一个词了。

 

 

邻家的歌声

 

没有天体物理学知识的奥古斯丁说的话,比那些高深莫测的“假设”好懂得多。他说:“上主,你怎样创造了天地?当然,你创造天地,不是在天上,也不是在地上,不在空中,也不在水中,因为这些都在六合之中。你也不在宇宙之中创造宇宙,因为在造成宇宙之前,还没有制造宇宙的场所。你也不是手中拿着什么工具来创造天地,因为这种不由你创造而你藉以创造其它的工具,又从哪里来呢?哪一样存在的东西,不是凭藉你的实在而存在?因此你一言而万物滋始,你是用你的‘道’──言语──创造万有。”(《忏悔录》,pp. 235-236)

奥古斯丁的顿悟,不是从知识来的(尽管他是位雄辩大师),乃是从心灵而来,是智慧,而不是智力。这位昔日的浪荡子皈依上帝本身就是个奇迹。一天,他听到邻家的孩子反复唱着:“拿着,读吧!拿着,读吧……”他翻开手边的书,一眼看到的是:“不可荒宴醉酒,不可好色邪荡,不可争竞嫉妒。”(《罗马书》13:13)他读完,顿觉有一道恬静的光射到心中。此后他将余生献给了上帝,写出了不朽的名篇《忏悔录》,并成为基督教历史上最伟大的神学家之一。

奥古斯丁的皈依,也许比宇宙的起源还难以解释。作为一个逻辑学和辩术的教授,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孩的歌声打动,并改变一生的轨迹?其实,很多人在信仰上的改变,都是平淡无奇的,甚至缺少理性上的必要支撑,以至于有人会说:“这怎么可能呢?”甚至会讥笑道:“别是脑子进水了吧?”

一个人信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帝,确实不好解释,因为这已经超出了理性的范围,是属于心灵和灵魂的经验。信就信了,就这么简单。奥古斯丁无可奈何地说:“有人懂不了,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希望他……宁愿不理解而找到了,不要专求理解而找不到你。”(《忏悔录》,p. 9)

所以耶稣说,没看见而信的人是有福的。如果一个人要等到完全理解了上帝再去信,恐怕他就失去了这永远福分。

 

 

无用的叶子

 

上帝虽在我们的理性认知之外,却在我们的心灵感知以内。《罗马书》上说:“自从造天地以来,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罗马书》1:20)和谐的宇宙、阳光雨露、各从其类的生命、事物内在的定律、人类对于真善美的求索,这些都是那位全能创造者的印迹。

人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认识神的?始祖亚当的“原罪”遗传了下来,而且每况愈下。罪是横梗在人与神之间的墙。人既不认识神,当然就不承认自己是受造物,而且想当然地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宇宙主宰。“人定胜天”的闹剧早在通天塔的时代就开始了,而且不断地重复,于是悲剧便不断上演,不同的只是人物、时间和地点。事后,我们总是捶胸顿足地感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粒子轨迹虽难以确定,但罪的结果却一目了然:那就是死亡。“罪的工价便是死”,你可以“推诿”、不认识上帝,但你无法“推诿”死亡。死亡的“讨厌”就在这里,它是无法治愈的瘌痢头,只能拿帽子意思意思地盖一盖。

有人大概会问:上帝既是全能的,他能不能让人不死?这句话问到根子上了。这就是耶稣上十字架的目的,他用鲜血和死为我们赎罪。罪清了,罪的代价──死,也就免了。我们的罪既已犯下,用无花果的叶子做裙子,肯定是盖不住的──夏娃她老人家第一个这么干,后世的子孙依样画瓢,不过方式上就花样百出:自由、民主和公义,全都能做成裙子或帽子招摇过市。

可惜这些全然无用。“罪”,就只能用“赎”的方式解决。而有能力、有资格完成救赎、还人以生命的,必定是生命的创造者。耶稣从死里复活预示,他可以战胜死亡。他明确地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翰福音》14:6)

“父那里”正是生命的源头。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源头并回到那里。耶稣就是带路者。你只要相信他、跟着他就行了。

 

 

作者来自安徽,现居纽泽西州,从事统计分析工作,业余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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