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石而出

 

 

 

文／张慧峰

 

 

 

我常在半夜散步，看云，看星，看月亮。云在不停地变动，星星和月亮却依旧……依旧是故乡童年的星星和月亮。在晚风中，在静夜里，想起如烟的往事，我每每哑然失笑：多少年华如流水，不堪回首月明中。我对自己喜欢的少，惭愧的多；多年奔命，收获寥寥。“三好学生”（品德好、功课好、身体好）、“德智体全面发展”、“科处局”（官阶）、“硕士、博士”，真是可笑至极！没有人强迫我，我却在尽力选别人认为我应该选的东西。二十几年的心血，90％是无用之功，是媚俗的人生。我几乎失落了自己！

记得去年，我搬离大学的办公室，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把一箱箱研究资料书籍倾倒进垃圾箱。我的青春也进了垃圾箱。书本撞出铁箱的轰鸣，震得我心脏一阵阵发紧。原来糊涂也是一种罪过啊！前天，没有人强迫我走这条路，我竟然顺着俗世的惯性走上这路。昨天，也没有人强迫我留在这条路上，我竟然没有迷途知返。人啊！如果没有心灵的自由，即使拥有一个自由的环境，也摆脱不了自设的陷阱。

当我把最后一箱书倒进垃圾箱，在路灯下，伸开双手，仰望天空，任雨水打在脸上，和着泪水一起流淌。一种莫可名状的轻松喜乐涌遍全身。终于，我丢掉了沉重的包袱。从今以后，我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一阵狂风刮过，树枝狂颠，红花纷纷飞落。我突然领悟到，果实累累诚然可喜，落英满地也未尝不是一种灿烂。悲剧，不是更能揭示人生的深刻和丰富吗？离开校园对我无疑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更重要的是我有了一点新的醒觉：一味搏取社会的掌声，最终必定被社会抛弃！

过去我做了许多糊涂的选择，这些糊涂的选择所导至的痛苦，更让我体会到信仰上帝的宝贵。我居然接受了耶稣基督（其实是耶稣基督接受了我），我真感到幸运。记得六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在教会第一次见到李牧师，他说：“在一生中我作过不少让我反悔的选择，但我从来没有反悔过我对上帝的信仰。你来接受这个信仰吧，你绝不会后悔的”。的确，就是这个信仰，引导我的心灵进入自由。这颗自由的心灵从苏醒走向成熟。终于，它穿石而出，战胜了环境的桎梏。

活在自由里，我很愉快。也许信仰不会使我今天的工作变得容易，但信仰使我的人生变得轻松愉快，幸福且有意义。

 

作者来自大陆，夏威夷大学环境保护学博士。本文由檀香山华人信义会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