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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一生都在找寻回家的路——詹梦莉牧师的艺术陪伴事工

【编者按】

1980年5月,一封署名“潘晓”的读者来信《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发表在《中国青年》杂志上,字里行间弥漫着沉重、幽怨、郁闷、激愤,书写了人生的痛苦和创伤。一经发表,即引发一场全国范围内关于人生观的大讨论。这封信因此被视为“潘晓之问”,有媒体将该信誉为“一封信搅动一个时代”。

如今,40多年过去了,当下的社会环境和此前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物质丰裕,科技发达,但人心深处的焦虑和迷惘,仿佛更胜从前。3年疫情虽已成历史,但连带产生的民生、经济、政治等困境,让许多人萌生了“逃离”的想法。

而对于已经Run出去或正在准备Run的朋友,其实对未来仍有许多不确定性。离开旧有的社会关系和文化习俗,进入一个新的、陌生的社会,我们如何安放那颗焦灼迷惘的心?我们渴望寻找一个更美的家乡,但回家的路,究竟有多远?

本期,特别向您介绍詹梦莉牧师和她的艺术陪伴事工。透过她的作品和分享,或许我们能有所感触。

采访者:《海外校园》杂志

受访者:詹梦莉牧师

詹梦莉牧师近照(作者提供)

 

Q:詹牧师您好,可否大概介绍一下您的信仰经历?您是否也有过Run的想法或行动?

A:我曾经有过想要逃离的想法。那是在我考高中那一年,因为家庭关系不和谐,我与母亲常有冲突。所以,想要逃避父母对我过高的期望和压力。我刻意不考台北市的高中联招,跑到桃园去考,刻意去选一个山上的高中。这样就有理由不住在家里。

后来又转到杨梅,在山上读一个很不错的美术班。也因此,住在圣方济修女院中。那时我开始有机会接触信仰,每个礼拜听神父分享一些人生道理,也认识了好几个很棒的基督徒同学。他们一直为我祷告,关心我,邀请我参加团契。 

后来也经历了一些挫折,使我重新思考人生。那时我参加绘画比赛都是常胜军,但是有次参加全国性比赛却意外落榜。这让我思考:到底什么是我想追求的东西?我的人生意义究竟在哪里? 

高中时代逃离我的家,这个决定让我后来有机会接触并认识信仰。我相信这也是上帝一路的安排吧。 

 

Q:您是如何进入艺术的领域?华人教会普遍不太重视艺术,您怎么看?

A:我从小就很喜欢画画。我父亲是医生,也非常喜欢艺术,他收集了很多艺术品,甚至与朋友合开民间的博物馆展览很多画作。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常握着我的手,教我拿毛笔写书法。 

小学时我开始要爸爸送我去美术老师的画室学画,国中美术老师发现我的天份,常常派我参加比赛。高中进了美术班,受教于台湾的一位花鸟画大师,参加很多比赛,也常常上台领奖,老师给我很大的鼓励和肯定,记得我18岁那年,老师就要我跟他一起办画展。当时竟然有人收藏了我的画,大概是他们认为我很有潜力,将来一定会增值吧。后来我又进了当时台湾唯一的一所艺术专科学校“国立艺专”,就是现在的台湾艺术大学。 

然而我一直觉得,我所学的艺术在教会里好像不太有用武之地。在服事中用不上,觉得牧师也不太懂我们这些艺术家,觉得有点孤单,常想怎样可以让我的艺术用在教会的服事里。 

华人教会普遍不太重视艺术是蛮可惜的,因为我觉得艺术其实是上帝给我们的礼物,让我们可以透过艺术更深去体会他的创造力和创意,但是艺术家在教会好像都不容易被理解。  

华人教会比较多是事工导向、看重传福音等,比较没有看到艺术其实也有影响力。

就像我的艺术陪伴,在疫情期间办了300多场,也陪伴了很多有需要的人。

《幸福方向》 詹梦莉 绘

Q:在您的艺术陪伴事工中,是否有特别令您印象深刻的人物和故事,可否分享一二?

A:过去这几年,在艺术陪伴及艺术灵修的服事中,有许多朋友透过课程遇见上帝,也真的认识到自己。我觉得自我探索、自我觉察是非常重要的,有些人带着很大的人生伤痛来上我的课程,有些人经历人生很大的失落,或深陷焦虑迷茫中,因为上了我的工作坊之后,他们透过艺术陪伴与灵修,与真实的自己相遇,,有人就经历了医治。这是很奇妙的,因为有上帝的同在,他们愿意把自己的心向上帝打开,直面内在最深刻的情绪。  

我记得有一个从日本来的女孩子,她来上我的艺术灵修营时,很胖,而且长期失眠,也有饮食失调的问题,一直吃,吃到停不下来。在艺术灵修营中,她由于画了一张自己身体的画,她开始与身体对话,在那个过程中她看到自我被遮蔽的部分。她意识到自己小时候被霸凌,心里有自卑感。在工作坊中,她碰触到这些创伤,渐渐得了释放。  

回去一个礼拜后,她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说她发现她可以睡得很好,不需要再吃药,她也不再喜欢吃那些垃圾食品。她妈妈也非常惊讶她的改变,她自己也感到震惊,她说她没想到她的改变这么大。她内心的某些东西被释放,然后她选择面对,也经历了主的医治。她现在还和我有联络,状况越来越好,已经完全不用吃安眠药,也不用吃中药调理了。 我觉得这件事蛮奇妙的,也很鼓励我。

这几年我带了超过300场工作坊,如果没有上帝的同在和帮助,我也无法做成什么,有很多人在画画的过程中,碰触到内心过去的一个很深刻的经验,透过引导,他可以与主对话,然后经历医治。

也有人是在人生最低潮的时候来的,之后慢慢找到了信心和力量,可以重新出发。

我觉得艺术是超越语言的力量,人们透过艺术被疗愈、得安慰,然后情绪找到出口。这也是上帝给我们的礼物吧。

 

Q:您于2022年出版绘本《回家》。可否介绍下这个绘本背后的故事,以及您对“回家”的理解?

A:青少年时期的我很不喜欢回家,甚至刻意选择离家很远的高中就读,因此可以不必住在家中。回家的路,对我并不容易。

3年多前,我经历了生命中意想不到的变动,从美丽的宜兰搬回台北,举办画展,接着父母亲在一年内相继安息。几个月后我一个人去欧洲旅行,在德国和英国办了绘本讲座,居游伦敦一段时间后回到台北。2020年夏天,我终于暂停一切忙碌,到彰化静山灵修中心安静了30天。每天晚上,在静默中拿起画笔和海绵,或任何能在山上找到的媒材,开始尽情创作。那真是一个美好的经验,可以在画画中与自己连结,与造物主对话。

这本绘本中的主要图像,是在彰化静山灵修中心完成。过去多年我创作绘本,也为报章书籍绘制插画,但这次完全抛掉过去的训练和技巧,透过自由自在的创作找到情绪的出口。当我随手涂鸦、拼贴,回到内在心灵,凭直觉创作,一艘小船就这样出现在画面中,并且一次又一次出现。原来那小船的启航、航行与过渡,就像内在的旅程,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我们都会需要重新探索:到底我是谁?我真正想要什么?我们的生命需要寻找意义和满足,更需要与过去重新和好。每个人的一生其实也在找寻回家的路。

从静山回到台北,我将这些心灵绘画整理成回家的故事。迷失的小纸船开始回家的旅程,幸好途中有小兔陪伴,让回家的路不再孤单。

这些年,我有机会用艺术陪伴人,看到许多朋友们在工作坊中透过专注呼吸静心,放松涂鸦,与自己的心连结,更了解自己内在的渴望,从而转化情绪,用新的眼光看自己。其实,每次创作都是一趟“回家”的旅程。

回家对我而言,就是与自己和好,与人和好,也与造物主上帝的关系恢复连结。

祈愿这本绘本,也能陪伴你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绘本封面

Q:新冠疫情期间,您曾举办200多场艺术陪伴工作坊,透过心灵绘画、艺术灵修,帮助许多焦虑不安的朋友。可否分享您在这过程中的一些经历和感受?

A:3年前我的大学同学,也是好朋友吕素贞老师出现在我身边,她是最早在台湾推动艺术治疗的老师,她最早提出艺术陪伴的理念,给予我很多重要观念,帮助我接触艺术治疗领域。

没想到她罹患癌症一个月内就走了,却留下所有她的藏书和艺术治疗的教案资料给我。当时我感觉好像上帝交给我一个任务,继续完成好朋友的遗愿,让更多社会大众体验艺术陪伴的美好与力量。

我觉得世界上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活出真实的自己,肯定自己是上帝独一无二的创造。艺术创作帮助我们与真实的自己相遇,每个人都能创作,不论是捏粘土、做手工、画画涂鸦,只要能专注在其中,就会经历艺术那超越语言的力量。

中原大学福音营工作坊

Q:当下人普遍都迷茫焦虑,因此很多人想要出走。如果您身边有朋友正面临这样的困惑,您会想到如何帮助(或辅导、陪伴)对方?

A:身边确实有朋友想要出走,离开让人沉闷焦虑的环境,但能够影响我们的其实不是环境,而是内心有无一个安顿的力量,可以使人超越环境,回到内在那个真正的安息之所。

我会对离开的朋友表达同理心,了解对方的处境和感受,用倾听的耳朵和感同身受的心陪对方梳理情绪,鼓励他安静下来聆听自己内在的声音。当自己能身心安顿,就不一定要靠转换环境来解决生命中的焦虑。不论遭遇如何,安静,就是一种力量,使我们稳定往前。

《渴望》 詹梦莉 绘

(读者若想更多了解艺术陪伴事工,欢迎进入詹梦莉的脸书:Mary的绘本心世界

 

《 “每个人的一生都在找寻回家的路——詹梦莉牧师的艺术陪伴事工” 》 有 3 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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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我们也特别采访了詹梦莉牧师的艺术陪伴事工。3年疫情,她的事工让许多人得到慰藉和帮助。联想到当下许多人想要逃离,她说“能够影响我们的其实不是环境,而是内心有无一个安顿的力量,可以使人超越环境,回到内在那个真正的安息之所。”(https://yzd.oc.org/oc162-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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