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从来不论证有没有上帝的问题,它只是说上帝一直在那里。似乎是说:上帝本来就一直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问他在不在呢?
文/范学德整理
2002年5月18、19日,《海外校园》杂志社和波士顿郊区圣经教会在波士顿,联合举行了“与无神论者的对话”座谈会,有王石金、王忠欣、范学德、庄祖鲲、张子义、俞培新、陈庆真、陈晓东、谢文郁、谢选骏等人士参加。以下是这次讨论记录摘要的第一部份。
一、谁更精致?
俞培新:我们这次座谈会的主题是“与无神论者的对话”。既是对话,就必须选择可以共同接受的平台,并且容忍多元性的意见和主张。希望在座的诸位学者,把握这一个原则尽量发挥。
基督教在开始传开时,一般人都懂,没有什么沟通上的问题。但进入希腊文化世界后,在希腊哲学家的眼中,基督教不过是从东方传来的一个乡下人的宗教,是愚昧的,没有什么价值。
而罗马政府出于政治上的原因,对基督教也相当注意,要看这个新兴的宗教会带来什么影响。因此当时的教会,第一要在知识方面跟这些有知识的人对话;第二要在政治方面表明自己是一个正当的、合法的体系,而不是一个邪恶的或者危险的体系。这是基督教第一次经历“架桥”(在两个体系间建筑沟通的桥梁)的需要。
范学德:在现代社会中,这两个原因似乎仍然存在。
俞培新:这两个原因还在,架桥的需要也还在,虽然型态已不相同。今天对基督教信仰体系的挑战,集中表现为无神论。为了回应无神论者的挑战,我们首先要了解,无神论的观点是什么,它的出发点是什么,过去怎样,现在又是怎样的?
范学德:虽然无神论者都相信没有神,但我们还要注意到:无神论不仅有古今之别,也有中外之分,中、西的无神论之间就有重要的区别。就中国而论,无神论只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个很小的支流。
谢选骏:是应当从一个大的历史视野中去看待有神论与无神论。有神论起源很早,似乎一有了人类的记忆就有了有神论。照最近这一万年(有壁画等等为证),特别是有文字记载的这七八千年历史来看,有神论最早是从两河流域开始的,接着往西到埃及再到欧洲,往东到印度尼西亚。
中国古代虽然没有一神论信仰,但是多神论神话还是很丰富的。光是“至上神”就至少有五个(五色帝),还有一大堆“怪力乱神”。这与各部落各民族“逐鹿中原”造成的信仰大混合,关系密切。
无神论是在“轴心时代”(公元前五六百年)开始产生的,这也就是旧约的希伯来先知书的时代,希腊的苏格拉底时代,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但无神论在“轴心时代”几百年后,还是被更为精致的有神论取代了。
后来又出现了几个周期,比较大的一个周期,就是近代文艺复兴、地理大发现的这五百年。但即使是从这个较大的周期来看,无神论的历史还是很短的,它占的时间份额很少。
但从物以稀为贵这个角度来看,可以说现代的无神论可能比有神论是更精致的思想,或说代表了人类更觉醒的意识。所以,在我这个研究历史的人看来,现在流行的这种无神论,将来也会被某种更精致的有神论取代。
俞培新:所以有神和无神,似乎是彼此交替出现?
范学德:正是!从春秋战国开始的中国古代的无神论,矛头主要针对着迷信,特别是反对民间流行的那些迷信,而这种迷信已经威胁到了儒家思想在社会中的支配性影响。它批评有神论主要不是依据科学,而是依据常识;辩论的方法主要不是理性上的精细解析,而是机智地使用比喻。
俞培新:那近代呢?
范学德:中国近代反对基督教的无神论,正属于选骏兄所说的那种精致的无神论。但它却不是“土产”,而是进口货,从西方进口的,从十九世纪末开始进口。
西方无神论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它比较有理论系统。从古希腊开始,它是依据着一套自然观来构造自己的思想系统。当时靠的是“原子论”。它想通过产生一切、决定一切的物质及其运动来解释一切。这样的物质概念,其实就是一个上帝概念的替代品。
所以,直接针对有神论的西方的无神论思想,从起初就是强调理性,而它在功能上,是要用物质概念来取代当时西方人心中的上帝的概念。
谢选骏:这的确是需要我们仔细甄别的:不同时代的无神论,是不一样的;不同民族的无神论,也是不一样的。
实际上,无神论是对有神论的一种回应,因为有神论是人类历史、人类文明、人类意识上的一个基本存在、基本结构。但无神论却不时地要对此提出挑战,于是,被挑战过后的有神论,就会由于经历了挑战而变得更加精致。
王忠欣:人的思想是非常复杂的,不论无神论还是有神论都是非常多样的。有各种各样的无神论,它们所针对的有神论也是各种各样的。你看民间的许多宗教中有各种各样的鬼神,有的无神论就是专门反对这些有神论的,它不见得就与反基督教的无神论是一回事。
俞培新:看来这是我们的共识:无神论与有神论是多元化的。而且它们是互相刺激、因竞争而愈趋精致。
二、上帝死了?
范学德:从反省信仰的角度来看,要特别重视西方近代以来无神论对有神论的批评。在我看来,它针对的主要是西方教会的腐败,以及用信仰来压制科学、取代科学。在法国唯物论那里,这一点非常清楚。在霍尔巴赫的《袖珍神学》一书中,他讲的主要是教会,特别是罗马天主教的腐败。机械唯物论就成了他们反对基督教的武器。
俞培新:而且,无神论批评有神论的工具也不止于物质科学。
范学德:是的。例如费尔巴哈批判有神论的出发点,就是基于“人道”、“人道主义”。除了唯物论外,他的主要批判武器是“心理学”。他把上帝归结为软弱无力的人的心理反射。这些人需要上帝,于是就把人类的优点都归到上帝那里去,这样就自己为自己缔造了一个上帝。
基督徒应当正视无神论对教会的腐败的批判。我们不能拒绝这种批判,更不能从人格上对无神论者进行攻击。一些高尚的无神论者,他们的批判是出于忧国忧民之心,出于一种社会关怀。因为他们看到了教会的腐败与社会的腐败之间的内在联系,看到了因基督教的畸形发展而造成的人的精神创伤,看到了那样的信仰不能给邻舍带来爱。
俞培新:教会的腐败为什么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创伤?原因何在?
谢选骏:这要回顾教会与国家权力合一的问题。当基督教与政治权力结合在一起,尤其是成为国教以后,必然要产生腐败。但在当时,还不至造成结构性的问题,不至导致基本信仰的崩溃。但为什么到了近代,会造成那么大的一个危机,我以为教会的腐败不是根本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来自知识的进步。这个进步导致人们对以前的宗教信仰或者有神论产生了怀疑。
俞培新:信仰与科学的关系是复杂的,不能将两者简单地分成对立的两极。在许多人的观念中,信神就是反科学,这不符合历史事实。
陈晓东:如果我们认真读科学史就会知道,信仰并不意味着就是反科学。举例来说,教会当初对哥白尼学说的否定,它只是站在一种科学(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的立场上,否定另一种新兴的科学(哥白尼学说)。这只是对哥白尼学说的否定,而不是对科学本身的否定。
俞培新:在思想史上,如何定位无神论,的确值得我们思考。
陈晓东:无神论其实是一种否定,而这个否定是针对某种传统思想的。无论是古希腊,还是启蒙运动,或者是马克思对有神论的否定,都是面对传统里面出现的问题,并用理性进行否定。然后,再提出自己的理想和理论的根据。
那么,无神论能发挥出的最好的一面是什么呢?刚才学德兄提出了两个:一个是人道主义、人道关怀的问题;一个是自由的问题。特别是当人类的自身自由面对着权威,权力结构的时候,怎样找到人体的自由和发挥的空间。
陈庆真:其实人道和自由,都属于基督教的精神。只不过近代文明吸收了这些东西,却反过来向基督教信仰挑战。而教会常用自己内部通用的术语去和教会外的人对话,不但没有很好地沟通,反而赢来了守旧和封闭的形像。这也说明了护教学的重要。
谢选骏:这涉及到了科学模式的转移。库恩在他的科学哲学中就说到了这个问题。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科学模式。教会对圣经的理解往往依据一定时代的科学模式。但是,因着对事实的观察和知识的进步,人们慢慢就对以前的科学模式产生了怀疑。但一种科学理论存在时间长了,也会像宗教一样,变成一种固定的模式,变成一种信仰,不能触动,更不能改变。因此,当新的科学模式产生以后,依据新的科学模式的无神论,就对固守旧的科学模式的“圣经解释”(解经学)及其神学提出了挑战。
范学德:文郁兄曾经提出了一个“反偶像”的概念,说明无神论批判教会,批判有神论的意义。我赞同他的看法。在历史上,无神论的批判的确能起到破除偶像的作用。教会内也曾有偶像崇拜,例如一些人把对上帝的崇拜变成了对圣母的崇拜、对教皇的崇拜、对教会体制的崇拜、对神学教义的崇拜。把信仰一转到这些上面,人肯定就会出错。
王忠欣:这种批判对基督教是一个间接的帮助。它实际上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提醒人们对信仰的关注。比方说,尼采讲上帝死了,他可能是要说,你看现在都没有信仰啦,你们现在都没有上帝了。或者说,有没有上帝与你们的生活都没有关系了。这就提醒我们,我们的信仰到底是什么?它与我们的生活有什么联系?
范学德:尼采只是宣布“上帝死了”,但他似乎没有讨论有没有上帝。从道理上,我们当然可以说他的话是自相矛盾:如果上帝是上帝,那么,他就不会死;如果他能死,那他就不是上帝。但要看到他话中有话,他说的是那缔造了西方文明的西方基督教,已经变成了软弱无能的象征,变成了腐败的象征。
谢选骏:尼采本人的结局就不好。因为他事实上代表的就是那个世纪的无神论,所以,他个人的命运就成了无神论命运的缩影。而无神论最后就是这个“沉沦”的结局。尼采的命运很典型,他自己内心也很清楚,那就是无神论不可能给他一个生活的理由,所以他最后就疯掉了。
范学德:尼采创造了一个“超人”作为准上帝。
谢选骏:但“超人”不能解决他的问题,也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因为“超人”是我们人类自己创造的。我们创造的东西救不了我们。人若要获得帮助,就必须依靠更加强大的存在,只有比人更强大的才能帮助人。这大概就是人作为一个生物的基本的生存局限吧。
陈晓东:尼采出生于一个产生了数代牧师的家庭,是个天才,二十五岁就作了巴赛尔大学的教授。但他在四十六岁的时候患上了精神病。他曾经写信给妹妹:“我没有一个了解我的朋友,如果有一个的话,我的病就会好了。”非常可惜,因为他拒绝了耶稣基督做他最好的朋友。
三、逻辑有限?
范学德:近代西方哲学批判有神论的重要代表是“逻辑实证主义”,它的批判非常具有杀伤力。它把神存在与否化解为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艾耶尔说:“上帝”只是一个词,一个没有意义的名词。你既不能像证明科学原理一样证明它,也不能否定它。它只是一个人的感情问题。这样,逻辑实证主义就把上帝从科学的领域赶出来了,把其划分成像伦理学和美学一样的问题,是科学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牵涉到的只是个人的情感和爱好。
谢选骏:这就导致了一种意义的解体。无神论往往带来了一种意义的解体。而意义解体之后,人的活动就失去了焦点和方向,最后就导致了文明的懈怠和解体。
这还与社会开放后导致的权力转移有关。社会开放后,无论是经济力量的增长,或者不同民族之间交流的扩大,还是地域的扩张,都导致了权力的转移。比方说,权力从寺庙转移到商人手里了,或者转移到政客手里了,或者是在不同的阶层之间、不同的民族集团之间转移。这个转移的最后结果,当然会对旧有的宗教和神学造成一系列冲击。例如,这些冲击的结果,最后可能导致前一个时代流行的有神论的瓦解,并进而造成了普遍意义的解体。
俞培新:如此说来,什么问题可以付诸逻辑,什么问题又归于信仰呢?
范学德:对于不可证明的问题,就不必证明,要靠信仰。维特根斯坦说:对于不可言说的,为什么不保持沉默呢?这个原则对于我们的信仰有重大意义。
我们现在对有神论的论证,往往从一开始就落到了西方文化的陷阱中了。西方的无神论试图用理性和逻辑来证明没有神,我们则试图使用同样的工具和方法来反证。这样的争论是永远也争论不出什么结果的,因为你的思维方式和论证方式与无神论如出一辙。但上帝超越理性与逻辑。
王石金:我还不是一个基督徒,只是一位多年的慕道友,并且有些顽冥不化。直到最近我才向前迈了一步,作了决志祷告,但还没有受洗。
关于证明上帝存在的问题,从认识论的角度来看,我认为这是不太可能的,没有什么出路。你可能在理性上走很远的路,但你永远也不可能“认识”到上帝是否存在。从这个意义上讲,如果要在认识论上论证,你永远也无法把无神论驳倒。无论何时你提到神,要给出一个神的定义来时,你都会发现那是一个你无法证明的存在,是你的理性,包括你的感性,也就是说你的认识能力无法证明的。
谢文郁:其实有神与无神,从神的概念这个角度来看,是一种对等的概念。
王石金:是的。在逻辑上是同价的概念。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无神论,无论是什么样的无神论,有神论,也无论是什么样的有神论,当它们彼此争论时,从认识论上来讲,一方并未比另一方有更多的“理由”。
我们不要说证据,也不要说证明,这些概念都太严格了,不适用,我们就说“理由”。恐怕你的理由和他的理由是同价的,你提不出更多的理由,哪怕是多出一点,你也提不出来。这是一个在逻辑上注定了的结果:不可能!
既然在逻辑上不可能,那它就绝对不可能。这与经验上的不可能不相同,经验上如果你说不可能,那只是一个概率的说法,具有或然性,只是或然性的大小而已。但当你说逻辑上不可能了,那就是绝对的不可能了。
谢文郁:在逻辑上没有办法证明上帝的存在,这一点我们好多传道人不明白。他们老想去证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王石金:有一种类型传道人,他们批判无神论雄辩有力,但论证有神论时则有点苍白无力。因为他们前后使用的是同一武器,就是逻辑分析方法,而这个方法可以驳倒别人也同样可以驳倒自己。他们没有意识到,无论有神论还是无神论的命题,都是超出理性认知的范围,是不可证的。
范学德:用逻辑和理性的方法证明有上帝,至多能达到柏拉图或者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水平。但你就是能推论出从逻辑上看可能有一个最初因、最高的善,但你还是推论不出来那个第一因、最高的善就是圣经中所启示的上帝。
圣经从来不论证有没有上帝的问题,它只是说上帝一直在那里,并且通过各种方式向人说话,也就是启示。圣经的作者似乎是说:上帝本来就一直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问他在不在呢?所以,圣经中讲到上帝时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说法,就是亚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
王石金:我倾向于认为,信仰不是可以靠任何证明来确定的,它超出了理性认识的范围,而属于启示的领域。
四、意义解体?
范学德:在探讨无神论时,我觉得我们必须看到一个重要的现象:就是对有没有神这件事,一些人根本不在乎。就像有些美国人,一方面,他相信有神,另一方面,他觉得我什么事都能自己做,我不需要神。这样的看法不仅在美国越来越多,在来美国的大陆人中也挺流行的。“五子登科”,什么帽子、票子、房子我都有了,我还要上帝干什么?
谢选骏:但是,我们必须看到,人类的整个文明,整个的人类历史都表明,有一些东西,包括我们的奋斗目标,常常是立足于一些不可证明的命题之上的。或者说,建立在一些论证不了的愿望之上的。甚至一些科学理论也是一样。比如人们的祖先崇拜,就是从血缘亲情和家族利益出发的愿望;再如基督徒的“以上帝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我们要以耶稣基督的心为心”,来确定自己生活的目标,给自己一个不犯罪的理由,凡此种种,都是不可证明的愿望。
奇怪的是,人必须要靠这些不可证明的愿望,才能给自己确立一个生活的模型。没有这个愿望,人的日常生活慢慢就会萎缩掉,比如,都不想结婚了,都不想生育了,因为这些都是不合算的、无意义的活动。所以,在人的日常生活中,必须要靠那些信仰、愿望和某些不可证明的观念,才能给自己找出一个生活的理由来。对基督徒来说,尤其需要一个拒绝诱惑和不去犯罪的理由。
范学德:意义的解体在西方已经成为一个普遍现象。英国著名的斯托德牧师在《当代基督门徒》一书中谈及当代人的信仰与生活有什么联系。他讲了一个故事:有两个大学生从小就在基督教的家庭中长大,但现在已经决定放弃信仰。这两个兄弟现在一个是不可知论者,一个是无神论者。
斯托德问他们为什么不再相信基督教的真理了?他们回答说:“不是的,这不是问题。”,因为困扰他们的不是“基督教是否真实”,而是“基督教跟我们是否有关系”。斯托德得出结论:人拒绝福音,不一定因为觉得它不真实,而是因为觉得再也不能跟这个宗教产生任何共鸣。
圣经中曾经讲到了一类人,他们知道有神,但他们偏说没神。现代这类人则是,我不在乎有没有神,我只是感觉不到需要神。
谢文郁:要找到我们与无神论者的接触点。有一次我和一个数学教授谈话,他儿子是基督徒,一直希望自己的父亲能信主,但他父亲来到美国住了两个月,还是不信。我与这位教授谈话时,一开始他就说:教会挺好的,但是我总是觉得解决不了问题。听他这么说,我以为他肯定是在科学上遇到了一些问题,因此我就和他谈了三个来小时。
谈到最后我发现,他最关心的还是社会问题。他说,假如我们国家有像美国那么好的法律就好啦,假如我们的国家有民主就好啦,等等的假如。于是我发现社会问题,特别是民主问题,是切入点,我就跟他谈民主。讲没有神是怎么样的一个民主,美国这个社会没有神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社会,一个经济发达的社会如果没有神 会变成怎么样的一个社会。
我的观点就是,当你与朋友传福音时,特别是一对一传的时候,你首先要搞清楚,就是究竟他关心什么问题?因为没有人在生存上是没有需要的。你要是不知道他的需要的话,就是跟他谈一年、两年都没有用。
王忠欣:其实一个人愿不愿意接受神,在很大程度上是情绪的问题。就像我们从相信无神到相信基督的过程,也并不都是听了许多道理后,明白了,才信的。而是听了些道理后做出的一个决定。当你做出了这个选择后,你就跳到了一个新的思维的轨道上了。那么相信无神论的人呢?他们也未必懂得很多无神论的道理,他们也是带着一种情绪,说这是我的决定,我就要信无神论。他陷在这种情绪里面,就不愿意接受神。
虽然有人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但实际上没有这种人,是人就有需要。我看见许多人非常反对基督教,反对上帝,天天说风凉话,但你若走进他们的生活和内心世界里面,就会发现他有很多很多的需要,很痛苦,很不安。只是他们还没有摆脱自己的情绪,断然做出决定,说我要接受这位神。
谢文郁:但我们对人的需要的关注,若不是建立在一种“真”的基础上,建立在真理的基础上,那么,我们仍然无法把无神论者引导到上帝面前。石金,你是个很理性的人,最后怎么信了?
王石金:昨天晚上跟选骏他们聊天的时候,我说这是一个意愿的问题。
陈庆真:是什么造成了这个意愿呢?
王石金:如生命理念上的某种触动,或价值观念上的某种体会,使你“愿意”那样去选择,那样去“相信”。我之所以愿意向前迈出一步,主要是由于我的小儿子。这个小孩子很依恋我,他经常跟我说,爸爸你为什么还不信主呢?我真的很想你信主。
有一天我听到他在楼下问妈妈,将来去天堂的路上可不可以回来,或者可以停下来等一等?他妈妈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会很想爸爸的。然后他跑到楼上我的办公室,眼里含着泪水,抱着我说:“爸爸,我好想让你信主,我要总和你在一起!”
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心灵受到很大震动。做这样的选择,我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
陈晓东:石金兄的经验也是许多基督徒的经验。理性不能涵括一切。人并不纯然是理性的动物。神对人揭示自己的方式不仅仅是理性模式,也透过人在情感、意志和理性的超验态度。这种超验性,具有“开放性”,我们向终极的神开放,我们自封的思维架构就会“解构”,并在恩典的光照启示中有新的“架构”。
俞培新:看来有三方面事情,对如何传福音非常重要:第一传福音不能采取“平行对话”的方式,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互不相干。我们要在对话上寻求与未信上帝的人的共同语言。第二,我们指出对方所坚持的思想和行为中,有一些什么错误的模式及问题。第三,我们一定要提供说明自己的好处是在哪里(当然,你也不能“硬塞”给人家觉得不需要的东西)。我们要说,我们所追求并且得到的东西,正是你一直追求要得到但还没有得到的东西。
我们的题目很大,这次只是个开头。谢谢大家提出了这么多宝贵的看法。以后还要进行新的讨论。
发言者简介(顺序按中文笔划):
王石金:哲学博士候选人,现居麻州安城。
王忠欣:北美华人基督教学会会长,现居波士顿。
范学德:自由传道人,现居芝加哥。
庄祖鲲:牧师,现居波士顿。
张子义:牧师,现居波士顿。
俞培新:化学教授,现居波士顿。
陈庆真:物理教授,现居波士顿。
陈晓东:香港崇真教会传道,神学博士候选人,现居波士顿。
谢文郁:哲学教授,现居关岛。
谢选骏:自由撰稿人,现居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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