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死，是乐还是悲？

长生不死，是乐还是悲？（文／区曼玲）

如果可以长生不老，你要不要？

《暮光之城》系列影片中那些长生不死、力大无穷、飞檐走壁，几乎无所不能的俊男美女众吸血鬼，不知网罗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面对这个问题,相信许多粉丝一定会不假思索地说：“当然要！”就像女主角贝拉一样，不管男主角爱德华是人是鬼、是妖魔怪兽，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还能永葆青春美丽，何乐而不为？！

但美国著名作家奈特莉‧芭比特 （Natalie Babbitt）对此却另有一套看法。她在1975年出版的《永远的狄家》（Tuck Everlasting，另译名《不老泉》）一书中，对长生不老做了一番审视。这本短小精炼、架构与文字皆属上乘之作的小说，早已成为儿童文学的经典，迪士尼公司在2002年将其搬上银幕，中文片名为《真爱无尽》。

不老的秘密

故事发生在18世纪末，狄家4口因为喝了森林里自然涌出的泉水，从此停留在当时的年纪，会永远不老、不死、不受伤。为了保守秘密，安格斯与梅离群索居，2个儿子迈尔斯与杰西则四处旅行，每隔10年才返回父母隐居的家中。

87年之后，10岁的薇妮（在电影里，她被改成17岁）偶然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为了让薇妮明白“不老泉”可能引发的危险与威胁，梅与2个儿子决定暂时带薇妮回去，向她细说原委，然后再送她回家。但薇妮的家人却为女儿的失踪心急如焚。

此时出现了一位神秘的黄衣怪客，宣称知道薇妮的行踪，并保证能够找到并救出薇妮。条件是薇妮的父亲必须拿他拥有的那片森林来交换。爱女心切的父母不得不答应这个条件。

黄衣男子果然找到了安格斯与梅居住的林间小屋。原来，他从小就从祖母处听到有关狄家不老、不死的传说，长大后便一心一意要找到这家人，揭开他们长生不老的秘密。

现在，他得知他们永生的秘诀在于林间的一处泉水，而这片林子属于薇妮父亲所有。所以他决定先获得森林，然后以高价出售瓶装“不老泉”，赚取暴利。

狄家4人极力阻止他的企图，梅更是不情愿他把薇妮带走，做不老泉水的活广告。争执间，梅开枪打死了黄衣人。

这一幕被尾随而来的警察看见。薇妮被送回父母身边，梅则被处以绞刑；但她是个死不了的人。为了避免公众发现这个秘密，薇妮与狄家父子合作，从监狱里把梅救出。

狄家4口逃离之前，外表仍停留在17岁的杰西，拿来装有神奇泉水的小瓶子给薇妮，要她等到17岁时喝下，然后沿着狄家留下的踪迹去找他，到时他们就可以结婚，永永远远在一起！

70年后，外表“依然故我”的安格斯与梅回来找薇妮。发现昔日的森林已不复存在，在墓园的石碑上，安格斯发现了薇妮的名字——她已在2年前过世了。

 不老很可怕

如果可以长生不老，你愿意吗？薇妮显然不愿意！

那么，长生不老有什么不好吗？这正是“永远的狄家”想探讨的主题。

老爹安格斯认为，长生不死只是听起来很诱人，实际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眼见周遭的万事万物皆在不停地转移、变换，唯独他们被弃在一旁，被遗忘了，就像被树枝卡在湖中的小船，进退不得！

同时，他也预见到，人类社会会因为不老泉引发争战，以至于小的永远小，老的永远老，一成不变，永远不变！更可怕的是：悲剧一旦酿成，将为时已晚，无法挽回！

于是，狄家大费周章地想保守不老泉的秘密。但结果却让自己在别人眼中变成了妖魔。不得已，他们只好隐居山林，避免与外界接触；两个儿子则居无定所，过着蜻蜓点水似的生活。

作者在此点出了人与社会的互相依存关系：若人在社会上成了绝缘体，孤立且与他人分隔，那么这种“完全没有关系”的生活，久而久之，会导致无聊与虚空。

安格斯认为，这样的存在一无是处、毫无意义，跟路边的岩石没两样。长子迈尔斯并不赞同父母离群索居的生活方式。他认为，人人都得做一些对社会大众有益的事，消极地躲藏或一味地追求自己生活的乐趣与利益，都无法让人得到满足。

他们的说法，正反映出群居生活的本质。即人原本就应当与他人发生关联，在社会中互动与交流，彼此支取资源，同时付出个人的才能。作者在此借着安格斯与迈尔斯的口，说明独善其身的隐士生活并不可取！

最美的不老

 

人心的贪婪，在那位黄衣人身上正是最好的体现，倘若心怀恶念的人类永远不死，那么只会是彼此折磨、伤害，让所有不死的人都一同置身地狱中。因此说，人类的生命需要被拯救和被改造。不是拯救人的肉体生命长生不老，而是必须彻底根除罪。因为罪的工价就是死，如果只治标（死亡），不治本（罪），那么肉体的不灭就会成为无法解脱的苦痛，让人永远活在自己与别人的罪恶中，无法逃脱。

可悲的是，大多数人只对永生有渴望，却对罪毫无感知。而永生只有在上帝的国度中，在除去了罪之后才可贵，人才能享有真正的平安、自由与充实；也只有这样，永生才是一种丰盛的祝福，而不是永恒的诅咒。所以，在始祖犯罪后，上帝让人经历死亡，这其实是上帝的怜悯。

正如安格斯所理解的，在充满罪恶的人类社会得以一死，实在是一种解脱与福份。无怪乎在黄衣人中枪倒地后，安格斯会用一种羡慕的神情望着他，巴不得那个垂死的人是自己！

薇妮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她做了与《暮光之城》里的贝拉不同的选择。她没有被浪漫的爱情冲昏头，没有为自己心仪的男子杰西抛弃一切，她不留恋肉体的生命和世间的情爱，而选择在有限的时空中，进入人群，好好过一个充实的人生。她为人妻、为人母，然后老去、死亡。

透过狄家人的生活，薇妮看到，永生的盼望与福祉无法在我们所认识的这个世界里找到。唯有上帝，借着道成肉身的耶稣基督，为我们预备了一条重回天国的路。

时间的巨轮继续向前转动，它带走了薇妮，也会继续带走千千万万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衰老、死亡并不可怕。如果我们相信耶稣基督的拯救，那么，在肉体死亡后，我们将进入与上帝同在的永生，那将是丰盛的生命！

作者来自台湾，台湾大学外国语文学系学士、德国爱尔兰恩─纽伦堡大学戏剧硕士。现住德国。

原载于0C120期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