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生活

信仰与生活–文／王志勇

既然宗教与我们的人生不可分离，既然唯独上帝所默示的圣经，才能为我们的人生提供明确的指南和标准，那麽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圣经对人主要的教训是什麽呢？
在目前大陆文化热和宗教热中，在留学北美的众多学子中，归信基督教已经成为一种新潮流，圣诞节也已成为中国民间普遍参与的大节日。问题在於基督教的精义到底是什麽？作为基督教至高无上的权威和标准，圣经到底要教导我们什麽？有人界定说，整个圣经主要的教训就是“爱”这一个字；有人认为是“罪得赦免”；也有人说是“劝人为善”；也有人引证圣经本身，强调“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就是整个圣经内容的中心（参《哥林多前书》2∶2）。
几百年前，英国清教徒对於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圣经对人主要的教训是∶人对上帝当信什麽，并且上帝要人当尽什麽责任。”（参《威斯敏斯德小教理问答》第3问）这一回答言简意赅，凸现基督徒以上帝为中心的信仰，并且强调人当尽的道德责任，把信仰与生活直接结合在一起，表明圣经不仅是启迪个人灵魂得救的宝典，也是装备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积极生活的指南。
信仰之书
现代社会最大的缺失并不是信仰的缺失，而是信仰的混乱。孔子强调∶“民无信不立。”（《论语·颜渊》）“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论语·为政）前者强调的是统治者要赢得人民的信任，後者强调个人的诚信，多是局限在政治和道德层面。但是，不管是公共政治方面的“信”，还是个人私德方面的“信”，最终都要落实到个人心中的宗教信仰上。
人人都有信仰，人人都有宗教，关键是我们的信仰对象到底是谁，我们的宗教到底是真正的使人爱上帝并且爱人如己的真宗教（参《马太福音》22∶37-40），还是使人走不出自我，最终仍然是崇拜自己和其他受造之物的，种种人为的“主义”和伪宗教。
圣经首先为我们解决的就是信仰问题，因此圣经首先是信仰之书，教导我们对於上帝当信什麽。当然，圣经也是历史性作品，记载了整个世界被上帝创造的历史，尤其是亚伯拉罕及其後裔得蒙上帝的拣选的历程，以及耶稣基督道成肉身、死里复活的历史，还有初期教会宣教的历史。但是，这些历史性记载不单纯是历史记录，而是让人从上帝在历史中所传讲的信息中归信上帝。
因此，圣经对历史的记载并不是毫无选择的流水帐，而是明确地以信仰为导向，引导人们相信上帝，并且相信上帝所赐给人的，独一的救主耶稣基督（参《约翰福音》17∶3）。这就是使徒约翰明确强调的∶“耶稣在门徒面前，另外行了许多神迹，没有记在这书上。但记这些事，要叫你们信耶稣是基督，是神的儿子；并且叫你们信了他，就可以因他的名得生命。”（《约翰福音》20∶30-31）
当然，这种信仰既有真信心，也有假信心。真信心绝不是迷信、盲信、狂信，而是对上帝及其旨意的真知识和真信靠。没有真知识，所谓的“信心”都是迷信；没有真信靠，所谓的“信心”不过是伪装。改教领袖加尔文强调∶“信心所依据的并不是无知，而是知识；这种知识不仅在於认识上帝，也在於认识上帝的旨意。”（注1）他对信心的著名定义就是∶信心是“对上帝向我们显明的仁爱的明确认识，这种认识以上帝在基督里白白地赐给的应许的可靠性为根据，通过圣灵向我们的理性显明，并刻印在我们的心灵中。”（注2）
因此，从圣经的启示和基督教的教训来看∶信仰的终极对象是上帝；信仰的内容是上帝的慈爱。而其传递的外在媒介∶一是耶稣基督这道成肉身的独一中保；二是包含上帝拯救与赐福的应许的无谬圣经。内在媒介是圣灵，而圣灵在人心中的工作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以理性上的认识光照我们，使我们认识上帝和自己；二是在心灵上改变我们，使我们从专爱自我，转向爱上帝和邻舍。
道德之书
人的道德性就是人的社会性和关系性，就是我们如何行事为人。
今天，我们在追求经济发展的时候，往往以牺牲道德价值为代价，这是极其可悲的。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哈耶克所强调的那样，只有健康的道德情操，才能建立开放社会和市场经济（注3）。
人在本质上是宗教性的存在，也是道德性的存在。所以，圣经不仅教训我们对於上帝当信什麽，也直接教训我们对於上帝当尽什麽道德责任。中国文化注重道德伦理，强调“仁义礼智信”，注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圣经指出，人首要的道德责任是对上帝的敬畏和顺服。
所罗门在其著名的哲理性见证中总结说∶“这些事都已听见了。总意就是敬畏神，谨守他的诫命，这是人所当尽的本分。因为人所做的事，连一切隐藏的事，无论是善是恶，神都必审问。”（《传道书》12∶13-14）
因此，人的道德责任有两大方面∶一是我们对於上帝当尽的本分，二是我们对於他人当尽的本分，这恰恰就是耶稣基督对整本圣经所启示的，神的律法的总结∶“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神。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爱人如己。这两条诫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总纲。”（《马太福音》22∶37-40）
律法之书
天地之间，凡事凡物，皆有法则。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中国古哲强调∶“天生　民，有物有则。”（《诗经·大雅·　民》）罪人的最大幻想就是自己成为上帝，从而自己说了算，也就是自己立法。当初亚当和夏娃就是这样堕落的，他们想变得和上帝一样，由自己来决定善恶（参《创世纪》3∶1-7）。罪人这种试图随心所欲的“自法性”（autonomy），不仅在人类始祖身上出现，迄今仍然是世上流行的哲学潮流（注4）。
圣经也是一本“律法书”（参《约书亚记》1∶8）。上帝不仅在自然界中设立了各种法则，使昼夜更替、四季往复都有规律，并且也使花草树木、飞鸟走兽都“各从其类”（参《创世纪》1∶11-25）；上帝也为人设立了当遵守的道德法则，这就是圣经中所启示的，以十诫为综述的道德诫命（参《出埃及记》20∶1-17；《申命记》5∶6-21）。这种道德律也是基督顺服上帝的标准，（参《威斯敏斯德小教理问答》，39-41问）。
保罗强调上帝的“律法是圣洁的，诫命也是圣洁、公义、良善的”（《罗马书》7∶12）。之所以是“圣洁的”，是因为来自圣洁的上帝；之所以是“公义的”，是因为上帝是公义的，他对我们的要求也是“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你的神（上帝）同行”（《弥迦书》6∶8）；之所以是“良善的”，因为上帝是良善的，他赐给我们律法的目的是要让人“得福”（参《申命记》4∶40；5∶16，29，33；10∶13；《雅各书》1∶25）。
上帝对人最大的感叹就是∶“空中的鹳鸟，知道来去的定期；斑鸠燕子与白鹤，也守候当来的时令；我的百姓却不知道耶和华的法则。”（《耶利米书》8∶7）
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左传·宣公2年》）没有任何人能够完美地遵守上帝的律法和诫命，所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通过自己行律法，而在上帝面前称义。但是，蒙恩之人出於感恩之心，发自内心地爱慕上帝的律法，努力遵行上帝的诫命，荣主益人，这确实是基督徒理所当然的事奉。
另外，在人类历史上，圣经律法也为西方法治与宪政的形成奠定了根基（注5）。中国基督徒对上帝的律法的重视，不仅会增强我们在圣洁生活方面的见证，也会成为21世纪中国社会和平有序地，向法治和宪政转型过程中的积极力量。
福音之书
最最重要的就是∶圣经是福音之书，告诉我们罪得赦免的好消息。没有罪得赦免的信心，对於我们这样有限和有罪的人而言，圣经中的上帝只能是审判我们的上帝，上帝所默示的圣经，也只能是宣判我们死在过犯和罪恶之中的判决书。因此，许多基督徒最喜欢的经文就是∶“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约翰福音》3∶16）
在亚当犯罪堕落之後，所有人都需要一位救主，所有人心中都在盼望一位救主。但是，历史给我们最惨痛的教训就是∶任何人都是有罪的人，既不能拯救自己，也不能拯救别人。圣经明确地告诉我们，只有耶稣基督才是罪人的救主，唯独他是“公义的日头”（参《玛拉基书》4∶2）。
因此，圣经主要的教训是∶对於上帝，我们当信什麽？以及上帝吩咐我们当尽什麽责任？只有通过耶稣基督，我们才能够真正认识上帝；也只有通过耶稣基督，我们才能够罪得赦免，用无愧的良心来爱上帝，并且爱人如己，因为他就是使上帝与人和好的，独一的“道路、真理、生命”（《约翰福音》14∶6）。
注∶
1． 加尔文∶《基督徒敬虔学》，3卷2章2节。
2． 加尔文∶《基督徒敬虔学》，3卷2章7节。
3． Friedrich A. Hayek, Law, Legislation and Liberty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78), vol. 2, p. 145.
4． 参考荷兰20世纪基督教哲学家杜伊维尔所著《西方思想的暮光∶对哲学思想中伪称的自法论的辨析》,Herman Dooyeweerd, In the Twilight of Western Thought: Studies in the Pretended Autonomy of Philosophical Thought (Edwin Mellen Press,1999).
5． 参考John Witte Jr., God’s Joust, God’s Justice: Law and Religion in the Western Tradition (Grand Rapids: Eerdmans, 2006).
作者是北京大学法学硕士，来美攻读神学，现在美国东岸任教会主任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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