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蒙恩夫妇
序幕
100多年前，大年夜。
中国东部山镇。
鲁四老爷家的前堂（客厅）。壁上挂着红色的大“寿”字。对联一边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另一边是“品节详明德性坚定”。
桌子放在堂中央，系上桌帏，祖宗牌位供奉在长条几案上。
40岁左右的妇女祥林嫂上，照旧勤快地去分配“祝福”用的酒杯和筷子。
鲁四夫人（慌忙）：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摆。
祥林嫂讪讪地缩了手，又去取烛台。
鲁四夫人（慌忙阻止）：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拿。
祥林嫂转了几个圆圈，终于没有事情做，只得疑惑地闪在一侧。
鲁四老爷上。
鲁四老爷（看见祥林嫂在边上，略带生气）：你怎么在这里，快点下去！
祥林嫂急忙下去。
鲁四老爷（对鲁四夫人）：这样的女人，真是晦气！嫁两个，死两个……
鲁四夫人：唉﹗也怪不得她……你不知道用人的难处。祥林嫂手脚快，不多事……一个抵两个……
鲁四老爷：好了好了，用她帮忙可以，有些事情绝不可让她沾手，拜祖宗、祭天地，这样的事都不能让她做，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
鲁四夫人点头，一边在一旁拈着佛珠念念有词。
鲁四老爷（朝幕内）：上福礼！
佣人柳妈端了个大盘，里面装着煮熟的猪头，上面横七竖八地插着8、9只筷子，走上来。
佣人阿香跟在后面，端着一只大盘，盘里装着鸡，放好。
祥林嫂也兴冲冲地端了一只盘子，里面是条大鱼，上来，往供桌前走去。
鲁四夫人（大惊，怪叫）：啊哟，祥林嫂，谁叫你端的？放着放着……
鲁四夫人拦住祥林嫂，不让她走到供桌前面。
祥林嫂完全没想到，突然停手。
祥林嫂（结结巴巴）：我，我捐过门槛了……
鲁四夫人（不满）：什么门槛不门槛的，以后没让你做的事就别做！
鲁四老爷（怒）：像你这样不吉利的女人，捐10条门槛也没有用！（转对夫人）我早说，不能再用她……
鲁四夫人（对阿香）：“让账房结帐，赶紧让她今天走﹗
祥林嫂茫然地呆立一旁，失魂落魄，嘴角微微抽搐，眼珠直盯某处。
祥林嫂（低声）：捐门槛也没用吗？连菩萨……也不能救我吗？（大声）灵魂到底有没有？灵魂到底有没有？
灯光射在祥林嫂的脸上，煞白。
第一幕
几年之后。冬天，天上飘着雪花。
某个中国东部的山镇。
一座大院子，大门两侧悬挂着大红灯笼，上写“福”字。门上贴着一幅对联：东来紫气西来福，南进祥光北进财。
不远处不时传来震耳的鞭炮声，空气里散满了火药香。
祥林嫂从侧幕上。
她灰白的头发有些蓬乱，衣衫褴褛，左手挎着一只竹篮，右手拄着一根拐杖。
祥林嫂被一阵风雪击倒在地上。竹篮被甩到远处。
祥林嫂在地面上摸索着那根拐杖，想站起来。可她看上去还是要倒下去了。
这时，走来一个留着长须的白人男子，穿着中国式长衫，撑一把油纸伞。
白人男子看见祥林嫂要倒下，赶紧快步靠近，伸出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就要跌倒的祥林嫂。
白人男子发现祥林嫂已经晕了过去。
白人男子见天色昏暗了，只得背起祥林嫂下。
第二幕
一间简陋的中国传统民房。
门边上有一扇对开的木质窗。窗底下有一张方形木桌，边上有几张有靠背的长椅和长凳子。
靠墙边上有一张床。在一面墙上，贴着纸质的十字架。
床边上坐着一个白人妇女。床上躺着祥林嫂。白人妇女正在照料祥林嫂。
祥林嫂睁开眼睛，看到金发碧眼的路德，惊恐地支起身子。
祥林嫂（害怕）：啊，鬼﹗我看见鬼了？
路德（微笑）：大嫂你醒啦，感谢主﹗
路德扶着她，让祥林嫂靠着床背，并尽量让她舒服些。
祥林嫂（惊恐）：我难道下到阴间了吗？
路德（递给祥林嫂一杯水）：不，大嫂，你还活着，瞧，你在喝水呢﹗
祥林嫂（惊讶）：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是……人吗？
路德（微笑）：别怕，大嫂。我们也是人，我们来自英国，这里的人都管我们叫洋人。我叫路德，他是我的丈夫，大家叫他戴先生。……我们怎么称呼你呢？
祥林嫂（略为放松）：我小时候就被父母卖了，做了童养媳，大家都叫我祥林嫂。
路德（拉着祥林嫂的手）：祥林嫂，外面天已经黑了，我和戴先生送你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惦记。
祥林嫂（茫然，抽泣）：家，我早就没有家了啊﹗
路德（惊愕）：没有家？……明白了，你不用担心，先住在我们这儿，我们会照顾你的。
祥林嫂（流泪）：大家认为我是个不吉利的女人，东家嫌弃我，大年三十将我赶出门。村里的乡亲也都躲着我，怕沾染上我的晦气……难道你们不怕吗？
路德（为祥林嫂擦眼泪）：放心吧，我们不怕，我们不会嫌弃你！
祥林嫂（泣不成声）：老爷太太，你们真是大好人啊，我今生今世都难以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啊﹗
哈德逊：祥林嫂，你不必感谢我们，是主耶稣把爱中国人灵魂的心放在了我们里面。耶稣爱你，我们也爱你！
祥林嫂：耶稣？耶稣是谁？
哈德逊：耶稣是上帝的独生儿子。他为了赎我们的罪，来到这个世界，被人钉在十字架上……
祥林嫂（插话）：罪人？是的，他们都说我有罪。说我克死了两个丈夫，儿子也被狼吃了。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前世有罪吗？
哈德逊：大嫂，有罪的不只你一个人，我们每个人都有罪。
祥林嫂：可我从来没恶待过别人呀？还有，我已经捐过门槛，赎过罪了呀﹗
哈德逊（和婉地）：大嫂，人没有前世，也没有靠自己赎罪修得来世的可能。这些都是魔鬼的谎言。耶稣是上帝为世人预备的唯一的赎罪祭。他来到世上，亲自成为血肉之体，为了赦免我们的罪，赐给我们永远的生命，改变我们的人生！
祥林嫂（惊讶）：耶稣真能把我应受的咒诅化为祝福，改变我的命运吗？……（语气黯然）柳妈说，我死了以后，灵魂会下地狱，被锯成两半，两个丈夫都会来抢；鲁四老爷说，我生生世世不得超生。我可怎么办？
路德（温和）：大嫂，不要怕。这是撒但对你的作弄，这都是谎言，你不要信。
路德拿起桌上的圣经，翻到《马太福音》22章，指给祥林嫂看。
路德：耶稣在世的时候，也有人问过他相似的问题。一个女人在丈夫去世后，陆续嫁给不同的人，等到复活的时候，她会和谁在一起。
祥林嫂（聚精会神）：和谁在一起？
路德：耶稣说，当复活的时候，人也不娶也不嫁，就像天使一样。因为上帝不是死人的上帝，而是活人的上帝。
哈德逊：耶稣不但在十字架上为我们死了，第3天还复活了。所以信他的人，也必复活，承受上帝所赐的永生。
祥林嫂（急切）：先生，要这样真是太好了，我不想死，我要复活，我要永生。
哈德逊：大嫂，今天，耶稣的救恩临到你了。你愿意跟我一起祷告，接受耶稣做你个人的救主吗？”
祥林嫂（连连点头）：我愿意！我愿意相信耶稣，我愿意接受耶稣！
画外音：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必使你们得享安息。
有光照射在十字架上。
第三幕
鲁四老爷家的前堂（客厅）。
壁上还是挂着红色的大“寿”字，依旧是那幅对联：事理通达心气和平，品节详明德性坚定。
桌子放在堂中央，系上桌帏，祖宗牌位仍旧供奉在长条几案上。
鲁四夫人坐在椅子上，拈着手上的佛珠念经。
柳妈在擦拭家具。阿香在给夫人沏茶。
鲁四夫人：自从洋大夫开刀后，老爷的病倒有起色。
柳妈（忙着手中的活）：洋大夫的手术刀还挺管用的。
鲁四夫人：可不，当时老爷痛得满地打滚，镇上的中医只能看着干着急。幸亏阿香年轻，消息多，知道镇上去年来了个洋人，免费给人治病。
阿香：我还听说，去年镇上流行天花，许多人去庙里求菩萨，怎么求也不管用。倒是洋大夫，为镇上的人接了个什么……
鲁四夫人（笑）：牛痘！
阿香：对，牛痘。洋大夫救了许多命，人都说他是鲁镇的恩人呢。听说，他们还去过中国很多地方……
内房里传来鲁四老爷的咳嗽声。
鲁四夫人（停下手里的念珠）：阿香，快去看看！
阿香应声离去。
鲁四夫人（柳妈）：“今天老爷又该换药了吧？
柳妈：是！洋大夫说，今天诊所的护士会先过来给老爷换药，他再来为老爷复诊。
鲁四夫人（继续拈佛珠）：祖宗保佑，老爷真是命里有贵人！
门外，身穿白色护士服、提着药箱的祥林嫂上，在客厅外站立。
祥林嫂神情有些犹豫和紧张。
祥林嫂（自语）：戴先生说今天派我去给鲁四老爷换药，我心里愿意，可到了这儿，还是有点儿紧张。……（仰头上向）唉，主啊，你知道，我愿意宽恕鲁四老爷，求你使我刚强壮胆，让我有机会在他们面前为你作见证，也让鲁四老爷一家得到从你而来的真祝福。
祥林嫂迈腿进入，她刚要进入客厅，被迎面出来的柳妈撞上。
柳妈（吃惊）：是你？祥林嫂？
祥林嫂（镇定）：柳妈，你都好吗？
柳妈：天哪，你就是那个护士？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
祥林嫂（动情）：当年，我被老爷太太赶出门，在外流浪了几年，差点儿死掉。幸亏遇上戴先生一家，他们把耶稣的赎罪救恩讲给我听。我自从信了耶稣，整个人完全改变了，我心里充满了喜乐平安。戴先生戴太太还教我识字，培训我学习护理知识。
柳妈：哦！看来你是时来运转了……
鲁四夫人（大声）：柳妈，你和谁说话呢？护士来了吗？
祥林嫂跨进客厅，柳妈跟上。
祥林嫂（向夫人点头行礼）：是我，太太！
鲁四夫人惊愕，手上的佛珠掉在了地上。
鲁四夫人（声音都变了）：你……祥林嫂？你怎么穿上这身衣服？
祥林嫂：太太，戴先生让我来这里给老爷换药。
鲁四夫人（上下打量祥林嫂，不敢相信）：祥林嫂……你莫非重新投胎做人了……
祥林嫂：我不是重新投胎，而是耶稣赐给了我重生的生命。他借着戴先生戴太太给了我复活的盼望，也给了我生活的勇气和机会。
柳妈（感叹，对鲁四夫人）：太太，你瞧，现在祥林嫂说话文绉绉的。
柳妈随手捡起地上的佛珠还给鲁四夫人。
阿香从内房进客厅，看见这一幕，惊讶地站立一旁不语。
祥林嫂：太太，我现在能进去给鲁四老爷换药吗？
鲁四夫人在犹豫中，哈德逊、路德上。
鲁四夫人赶紧迎上去，要跪下行礼。
路德伸手扶住鲁四夫人。
路德：千万不要这样，我们都是上帝的仆人，不能受这样的礼！
鲁四夫人：谢谢你们！戴先生，幸亏你及时开刀，救了我家老爷的命！
鲁四老爷听见房间里的谈话声，支着拐杖，慢慢步入客厅。
哈德逊连忙迎上去扶住鲁四老爷。
哈德逊：鲁老先生，今天气色好多了，看来恢复得不错，能自己站起来了。……（转身看见祥林嫂，对鲁四老爷）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诊所年纪最大的护士，今天让她先帮你检查下刀口，再换上新药。……你们认识吧？
鲁四老爷（惊讶）：是……祥林嫂……（若有所思）认识，我们认识。你们这是……
哈德逊：说来话长，等您老人家病好，我们慢慢谈！现在先换药吧。
祥林嫂跟着阿香，扶鲁四老爷进内室。
柳妈给哈德逊、路德递上热茶，送上水果。
路德：这位大嫂……就是柳妈吧？
柳妈（惊讶）：你怎么知道？你也会说中国话？
路德（笑）：你们鲁府的人，我们都知道名字。祥林嫂常为你们祷告、祝福！
鲁四夫人（面露愧色）：难为她还惦记我们……
祥林嫂进客厅。
阿香也扶着鲁四老爷进客厅，鲁四老爷慢慢入座。
祥林嫂：戴先生，老爷的伤口差不多要愈合了，血压和体温也都正常。再过一周，估计就能完全好了。
鲁四老爷（感激）：谢谢你，戴先生，你真是有大本事的神医，简直就是华佗再世！
哈德逊：不是我有本事，是耶稣有本事，他爱你，想把更大的祝福赏赐给你！
鲁四老爷（不解）：还有更大的祝福？
哈德逊：是啊，圣经上说，人如果强壮，也只能活到70、80岁，但其中大部分的日子都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鲁老先生，人即使活到百岁，也难免一死。所以，肉体的疾病和衰老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灵魂会沉沦灭亡。
众人（认真）：灵魂会灭亡？
哈德逊：是的，只有相信耶稣，人的罪才能被赦免，得到真正与上帝在一起的永生！这个就是更大的祝福！
鲁四老爷（激动）：罪得赦免？什么罪？我们这家人，谁不知道，是鲁镇有名的首善之家，我们有什么罪？
祥林嫂（诚恳）：老爷，我信了耶稣才知道，拜假神偶像、不认识真神就是罪！还有，自私自利、恨人、嫉妒人也都是罪。那年，你们把我赶出家门，我心里好恨你们，巴不得自己一死，变作鬼来作弄你们……现在，我信了耶稣，心里不再恨你们了，知道你们也是受了魔鬼的欺骗。 感谢上帝，我发现，没有了怨恨之后，我心里就充满了平安喜乐！
众人都被祥林嫂的话所感动，纷纷议论。
哈德逊（对众人）：是上帝救了祥林嫂，你们是否也愿意让这位上帝来救自己呢？
鲁四夫人：要，我要的。听了祥林嫂的这些话，我知道自己拜错了神。我一辈子吃素念经，求的只是自己的好处；我一直以为祥林嫂是个永世不得超生的人，竟然活得这么快乐。这样的上帝，一定是真的，我也愿意信。
哈德逊（环顾客厅四周）：那你愿意除掉那些偶像吗？上帝是忌邪的神，除他以外，我们不可有别的神，也不可拜偶像、祭祖宗！
鲁四夫人：我愿意！
哈德逊（对众人）：那你们都愿意按照耶稣的教导生活吗？
鲁四老爷：我愿意！我原先骄傲、自私，以后我也要成为一个能够祝福别人的人。……（走向祥林嫂）祥林嫂，对不起！从前，我怕被你沾染上晦气，不顾念你的痛苦，希望你原谅我！
祥林嫂（热泪盈眶）：老爷，我们过去都受了魔鬼的愚弄。信了耶稣，我们的心就不一样了，日子也会不一样！
柳妈（对哈德逊）：戴老爷，像我这样的佣人也可以信耶稣吗？
哈德逊：柳妈，不用叫我老爷，叫我戴先生就行。上帝爱世人，无论贫穷还是富足，只要愿意到上帝面前来，上帝都会接纳、祝福的。
阿香：我也要信！
祥林嫂（激动，仰望）：感谢上帝，感谢主，你垂听了我们的祷告！
大家：祥林嫂，谢谢你，你今天给我们送来了最好的祝福！
歌声起：
这一生最美的祝福，就是能认识主耶稣；
这一生最美的祝福，就是能信靠主耶稣。
走在高山深谷，他能伴我同行。
我知道，这是最美的祝福。
落幕。
剧终。
作者夫妇现居上海，是家庭教会基督徒。
刊于OC1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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