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却悄悄地对我说:“你要是不可怜有病的穷人,上学有什么用?”
文/泳妤
我出生在教师之家,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他们对我倾注了无限的爱,也给了我莫大的信赖和自由,与我平等地沟通,让我学会独立,很多道理一旦和我讲明白,他们就放手。
父亲从来不检查我的作业,总是很放心地让我自己写。他希望我明白,写作业是我的事情,我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责任”。
他们的信任让我很感激,我对自己的要求反倒更严格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我希望用更丰富的知识武装自己,努力奋斗,为爱我的人追求到更好、更有价值的生活。于是,出国就变成必然的选择了。
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来美国两年之后,回头看那么多年的努力拼搏,我会说——我最大的收获不是来到美国,通过答辩,拿到学位,而是找到了那位真正永恒的救主——耶稣基督。
我很好不需要信仰
高中时,我的同桌是一位基督徒,她来自一个贫困县的贫困家庭。她当时寄居在市里的姨妈家。小时候,她的爸爸和哥哥先后去世,体弱的妈妈因此卧病在床,继父在家照顾。
我从她的周记中知道,她信耶稣,全家都信,她的姨夫全职服侍,姨妈一人工作。她和我讲她多么感恩,继父人很好,尽心照顾她的妈妈。
我当时看着这个连交学费都成问题的“乡下丫头”,很同情她,觉得像她这样的家庭,如果没有信仰支撑,怎么能活下去呢?但同时,我又不敢告诉她,其实这一切是天大的笑话!
信仰到了这个地步,你的上帝允许你的至亲都离去,给你如此悲哀的回应,可这些农村人却还是“迷信”,非要靠着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偶像”来安慰自己,我为她感到不公、愤懑、惋惜,偶尔我会想,她这样子未来还有什么指望。当时,我对基督信仰最直观的印象是:这些经历过大挫折的人,需要心理依靠。
上大学时,我到了上海,相邻寝室有一位同学是基督徒。她第一次向我提到“团契”这个词,并带我到一位姐妹家中聚会。和她相处的过程中,我们常常会涉及信仰的话题,她偶尔会给我一些资料。我对她的态度更多的是尊重和被动地接受,认为那些都是“为宣教而宣教”的东西,但与我无关。
大学毕业,我去青岛。一位室友是韩国人,名叫永来,她是在读博士,竟然也是基督徒。虽然我多次婉拒,她最终还是把我领进了教会。不过,我仍然保持一贯的态度:尊重她们和她们的信仰,但不想与她们的信仰“扯”上关系。
父母和亲人从小就教我什么是良善,而且我好好学习了这么多年,相信“知识就是力量”,怎么能搞那些迷信呢?
置我于死地的上帝
来美国第一学期压力很大。奖学金的事情一直没有结果,我本来不想让家人付学费,结果却花着父母多年的积蓄。我对家人深感亏欠,再加上对新环境、对导师不熟悉,从前的雄心与抱负都消失了,一时间,心中充满了忧虑,却无法告诉家人。
2011年12月,我第一次来到教会,不久参加团契活动。我知道小组里的人都很好,但我仍抱着漠然的态度,认为他们的敬拜、他们的喜乐、他们的上帝眷顾他们,很好;大家为我祷告,我也感恩;但我没办法想象,自己每周打工20个小时,刷盘子到后半夜3、4点钟,我也同样是上帝所爱的那个孩子。
如果真有一位上帝,他看顾我,他怎么会让我的生活如此不堪呢?我是父母唯一的孩子,是公认听话的女儿、优秀的学生,怎么会沦落到花着家人凑的钱,大老远地跑到美国来刷盘子?
来美国过第一个生日,当天晚上我被排班,从10点一直刷盘子到第二天凌晨3点。3月,团契小组长在电话中单独为我祷告,之后,我鼓起勇气去见导师,得到的竟是“明年可能仍然没钱资助”的答复。
那天,我提早回家,一个人在房间里嚎啕大哭,一边流泪一边给导师写邮件,主题是——“Please Don’t. ”
这时,我对上帝的理解充满矛盾:一方面,我对他充斥着负面情绪,感觉这是一位要置我于死地的上帝;另一方面,我却找不到别的力量来帮助我。这时,我开始了第一次真正的祷告,对上帝说:“虽然我还不认识您,但我祈求,祈求您能让我靠近,听我的祷告,祈求让我能够认识您……”
我已经在路上了
从那时开始,我学习一步一步地放下担子,从谷底一点一点地被扶起。我的注意力不再被高昂的学费和不确定的未来所捆绑,我开始相信无论何去何从,上帝自会为我做安排。
同时,在生活中,我也有了一系列神奇而积极的经历:之前与一位老师合作的文章被一个会议接收;在朋友的鼓励下,我换了一份新工作,和之前的工作相比,它让我充满了感激;工作熟悉后,依据我的“后厨”经验,我写了一篇介绍美国食品安全的小文,发表在《南方周末》上;我能够和系里的老师进行真诚、坦率的沟通了。
在对待上帝的态度上,我更是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见到团契里的其他朋友,我会主动说:“我仍需要时间,但我已经在路上了。”在这个过程中,我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安与喜乐,能够以渐趋平和的心态,感恩地看待我之前在国内以及来美之后的经历。
6月初,我收到导师的邮件。这是1年多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尽管我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对于秋天你学费的事情,我非常乐观地相信,会搞定的。”
然而,6月底哥伦布的大风暴让我再一次经历了水深火热。家里停电达7天6夜,公交车趁7月4日国庆期间罢工,我原本正常的生活变得异常混乱。但也正是借着这难耐的一周,上帝让我认识到,正常的生活秩序是多么美好和谐,而我先前把这一切都看作是理所应当。
7月5号早晨,当我按下开关,又一次看到电灯亮起来、听到冰箱响起来的时候,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表。
7月8号,在大暴风雨一周后的主日,来教会已经大半年的我,决志一生跟随主。纵使我曾经那样愚顽,上帝依然爱我、接纳我,用极大的耐心来等我。
经历到神奇改变
8月,在我把奖学金的担子交给上帝近5个月后,我成为导师的研究助理,奖学金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在那一刻,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太好了,我终于有钱了,再不用辛苦可怜地打工了”,而是“感谢上帝,让我经历了这一切,让我透过这点滴,亲身见证上帝是如何能改变人心的一位上帝”。
之前,我是一个对信仰抱怀疑态度的人,我不屑于看圣经,有兴趣了会找出几句话来假装感动一下;我常常无视教会朋友的电话、短信、邮件……我觉得,自己最大的骄傲就是因无知贬低了对上帝的认识,贬低了圣经的价值,觉得基督信仰和其他宗教一样,都有功利的本质,是自欺欺人。
前段时间,一位姐妹跟我分享了一条微博,题目叫《母亲琐事》:“40年前,雨雪交加的傍晚,放学后我跑回家,热炕头却被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和3个孩子所占。原来是母亲收留了来讨饭的外地一家人,一个孩子发烧了。入夜,那个孩子咳嗽不止,母亲为他烧了打了鸡蛋的姜汤,那是我生病也难得喝上的。我委屈得直流泪,母亲却悄悄地对我说:‘你要是不可怜有病的穷人,上学有什么用?’”
这句问话让我沉思了多日。
如果知识的积累只能让人一点点地走向骄傲,而丧失掉对上帝的感恩和敬畏,丧失掉人和人之间的信任,丧失掉爱的能力,那还不如没有知识。
回顾自己这么多年的读书经历,我是把知识、学术精英当作偶像来崇拜,但上帝借着保罗的口告诉我们:“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哥林多前书》13:2)
感谢上帝,感谢身边的弟兄姐妹,让我有机会经历到如此神奇的改变。
曾听过一段话:“人就像生活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点亮各样的灯照亮自己,科学、道德、理性、哲学、金钱、智慧……为了燃灯,你倾其所有去买油,日复一日;有一天,你将窗帘拉开,结果太阳的光充充满满地照进来,驱散了一切黑暗,这时候,你发现所有的灯,都可以熄灭了,你也再不用去买油,再不必害怕黑暗。”
此刻,我已经拉开窗帘,沐浴在真正的光中,那么,亲爱的读者,你呢?
作者来自中国山西省,现居俄亥俄州哥伦布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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