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今天当皇帝、明天变乞丐，不如每天做普通百姓。
文/廖启宏
一夜回到“解放”前
新冠病毒在短短数月间已蔓延至全球，不但成为全球各国公共卫生的重大危机，也导致大规模的失业，致使全球经济瞬间降温。
据美国劳动统计局 (U.S. 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的就业指数[1]显示：4月的失业人口高达2300万人，失业率达14.7%，两者都是历年来最高的。非农业工作数在4月份猛然跌了超过2000万个工作，全美现有的工作数几乎逼近10年前金融危机时的情况。可以说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美国的实质年国民生产毛额(Real Gross Domestic Product or Real GDP)也从2019年不冷不热的2.1%，降至2020年第2季的-32.9%[2]，比自由落体掉得还快。
各种迹象显示，另一波的经济衰退是不可避免的。此时，许多人因为失业而顿失收入，加上平时没有储蓄习惯，使他们忽然无力负担房租、房贷、车贷，甚至基本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在这一波经济衰退发生前，美国经历了有史以来最长久的经济持续扩张成长。过去10年多的繁荣，使人陷入过度乐观的消费，忘了持盈保泰。
美国退休人员协会(American Association of Retired Persons or AARP)在一份2018年的调查报告[3]中显示，超过一半的美国人，每个月的支出超过收入，靠借贷度日。美国联邦储备局(Federal Reserve)在一份2019年的调查报告[4]中指出，美国有四成的成年人银行存款不超过$400美金（约¥2800元）。
过度消费加上没有储蓄习惯，使他们在收入顿失的情况下，缺乏应对资金。不仅个人，就连公司行号和政府机关也在过去10年低利率的环境下，大手大脚地消费、支出、借贷投资。如此华灯初上，杯觥交错，今朝有酒今朝醉，人人心高气傲，仿佛我们有用不尽的资源，可以永远吃喝不尽，享用不完。
正是因为这样的观念，使得危机来临时，人们背负的压力更大。
经济学的应对之道
一般经济学家都相信“平滑消费”(consumption smoothing)的原则。这个原则是基于边际效用递减(diminishing marginal utility)的理论。
比如，假设今天有3块好吃的蛋糕，保质期3天，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今天把3块吃个精光，但吃到第3块的满足感一定比不上第1块；另一选择是今天吃1块，明天再吃1块，后天吃第3块。后者的选择会使你的整体满足感更高。也就是说，与其今天当皇帝、明天变乞丐，不如每天做普通百姓。这也就是积粮有余、有备无患的道理。
当我们面对不确定的未来时，平滑消费理论提醒我们应延迟享乐，将一部分目前的收入挪用至溢价(premium)，来减少风险发生有可能带来的损失。简言之，一般人都不喜欢风险，所以避险的天性使人愿意减少目前的消费，挪出一部分来购买避险商品。当风险一旦发生时，避险产品可以减少所蒙受的损失。
对冲基金、汽车保险、寿险都是溢价的例子。虽然风险不知何时出现、以什么方式出现，而一旦出现，避险产品可以使我们的生活不受太大影响。
经济学教导我们面对有限的资源，做出最优化的选择。但是大多数人在面对丰富的财富和资源时，往往将这简单道理抛到脑后，宁可选择及时行乐，而忽视为将来做储备。有时甚至为了面子，寅吃卯粮、打肿脸充胖子，一昧盲从跟风。看到周边的人住豪宅、吃大餐、用最新款手机、开最贵的豪车，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这样的需要或是条件，为的只是一时的风光。
E时代，各种传播媒体更是推波助澜，各种浮夸的炫富在网上像病毒般蔓延，人人焦虑地仿效。
经济学家研究了上百年的景气循环理论[5]，就资产价格、信用状况、劳动市场、失业率等因素，希望找出经济衰退的先行指标，但依然没有办法精准预测下一次的经济衰退是由何引起，或何时发生。唯一肯定的是，景气循环是世界发展的必然规律。
据统计，自二战以来，平均每5年，美国就会有一次经济衰退。这规律也告诉我们，我们眼前一切的丰富随时都可能烟消云散。
笔者在担任加州财政部经济学家期间，每年需4次预测各项经济指标，编列年度州预算，向财政部长和州长报告，并在议会中备询。这包括劳动市场、国民生产毛额、通货膨胀、建筑许可证以及税收等经济指标的预测。
在任期间，笔者曾多次在州长预算报告中，警告经济循环是市场经济无法避免的规律，并且在2014年发展了一套经济预测衰退时间序列模型，模拟美国和加州在遇到下一个经济衰退时，对劳动市场、个人所得、税收的影响。加州州长与议会于2014年针对“2号提案”，成立并通过了“雨天备用金”(Rainy Day Fund)，将每年一般税收盈额的一部分，拨入此备用金，以未雨绸缪。
自从2014年基金会成立之后，加州的“雨天备用金”在2020年初已经逼近200亿美金。许多媒体当时批评这么大一笔钱束之高阁、闲置不用，是很大的亏损；并且宣称如果这笔钱拿来补助社会福利，或帮助有需要的居民，会有更大的功用。殊不知话音刚落，3月份新冠病毒开始肆虐美国，“雨天备用金”马上准备开始启用。
心存谦卑敬畏的心
在圣经《创世记》41章中，约瑟和法老的故事告诉我们，在丰年时应当积蓄五谷，不可消耗殆尽；如此在荒年时方能平顺度日，甚至还可以有余力周济他人。这种未雨绸缪的灼见，是圣经的智慧，也是世人普遍所缺乏的。
我们活在现今的世界中，世俗文化定义了我们的价值观、金钱观和消费观。人的心随波逐流，像海上的一叶扁舟，风平浪静、财源滚滚时，我们心高气傲；遭遇狂风暴雨、一贫如洗时，我们自怨自艾，甚至焦虑、沮丧，失去盼望。
圣经直指人心的飘忽善变，因此智者有一个向上帝的祷告：“使我也不贫穷，也不富足，赐给我需用的饮食。恐怕我饱足不认你，说：耶和华是谁呢？又恐怕我贫穷就偷窃，以致亵渎我上帝的名。”(参《箴言》30:8-9)
圣经教导我们，要以刚强、仁爱、谨守的心，来度在世的生活。在我们有能力赚取每日所需时，不要以为这是自己的本事，而自高自大、过度消费；而要感谢赐给我们这一切丰富的上帝。与此同时，要尽责地使用上帝所赐的，妥善管理我们的财富；同样重要的是，上帝要我们也要看顾其他肢体、教会的需要，也就是“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参《弥迦书》6:8）。
身为上帝的儿女，我们无需通过无节制的消费和挥霍得到快乐和肯定，而应知道上帝所赐的恩典够我们用。正如保罗说的，“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上帝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罗马书》12:2)
在上帝所创造的世界中，人再怎么有智慧，仍然没办法预见未来。我们连下一秒、下一分钟要发生什么事都未可知，更何况是下个月、下个季度、下个年度呢？但圣经告诉我们，上帝是永恒的，也是全知全能的。他不但知道未来的事，也掌管未来的事。
“你们要追念上古的事，因为我是上帝，并无别神；我是上帝，再没有能比我的。我从起初指明末后的事，从古时言明未成的事，说：‘我的筹算必立定，凡我所喜悦的，我必成就。’”(《以赛亚书》46:9-10)
因此信靠上帝的儿女，不用忧虑，因为他是爱我们、看顾我们的主。当我们常常活在主里面，我们的好处自然不在他以外（参《诗篇》16:2）。当我们承认人有限的智慧不能让我们窥见未来时，在上帝面前自然会存谦卑敬畏的心，紧紧跟随着脚前的灯、路上的光前行。
注：
[1] 美国劳动统计局https://www.bls.gov/
[2] 美国经济分析局 https://www.bea.gov/
[3] “Economic Anxiety Persists Despite Strong Economy,” Sep 27, 2018. https://press.aarp.org/2018-9-27-Economic-Anxiety-Persists-Despite-Strong-Economy.
[4] “Report on the Economic Well-Being of U.S. Households in 2018 – May 2019,” May 28, 2019. https://www.federalreserve.gov/publications/2019-economic-well-being-of-us-households-in-2018-dealing-with-unexpected-expenses.htm.
[5] 景气循环（Businesscycle），又称经济波动或经济周期，指的是经济景气状况呈周期性循环变动的情况。
本文刊于OC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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