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这一件，让她觉得自己格外地脏。
文 / 陈茉染
1
许莲和父母住在二楼。二楼原本是一间大屋子，被一堵墙和一扇门隔成了两个房间。父亲睡在外屋，母亲和许莲睡里屋。外屋有一张竹床，床的对面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有电视和DVD机，旁边放着几个行李箱、工具箱和一台电风扇。
许莲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没有月光，仿佛月亮和周遭的一切都隐藏在这深黑色的夜幕之下。
她在黑暗中摸上楼梯，听到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如雷鼾声。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生怕吵醒竹床上熟睡的父亲。然而，当她上到二楼，正要回屋睡觉时，耳边却传来类似痛苦的声音。她扭头一看，瞬间脸烧得通红。她悄悄地往回走了几步，躲到门边。屏幕上赤身裸体的男女，就像激光一样，穿透了许莲的大脑，烙下怎样都抹不去的图像。
夕阳透过窗户投下一束光，许莲静静地看着尘屑在光束中漂浮。她已经完成学校留的作业，但母亲还未归来。她拿着笔怔了许久后，便想多抄些生词好得到母亲的赞赏。
许莲没有弟兄姐妹，隔着钢筋水泥的邻里，也没有适龄的伙伴同她玩耍。父亲时常不在家，母亲也是个安静的人。有几回，为打发沉闷时光，她拨打168点歌台，打出了上百元的话费，被父亲训斥痛打了一顿。所幸的是，她还可以与冰冷的墙壁闲聊。
父母不在时，她偷偷翻箱倒柜、探物寻宝。偶然间，发现了一本《夫妻生活指南》和一本《X知识大全》，忍不住好奇一窥究竟。 一日，父亲看到卫生间垃圾桶里带着鲜血的纸，寻了个机会对她说：“你不要慌，这是正常的……” “我知道了。”许莲扭过头，走开，心里生出一丝不屑。
2
12岁，她开始小心翼翼地确认家中无人后躲进房间，把门反锁……至此，“坏习惯”便缠上她。
19岁，她成了一名基督徒。在此之前，这一切无非是反反复复地躲躲藏藏，她觉得倒也无妨。但此后，其他事情都可原谅，唯独这一件，让她觉得自己格外地脏。
文山书海中的露骨描写会闯入她的眼帘，影视作品中的你侬我侬在勾魂摄魄。试探总能找上她，并蹲伏在角落，随时出来偷袭，悄无声息地抓住她的眼球，以“绝美”的姿态，使她放松警惕，渐渐地让她毫不设防。罪得逞后，就立刻露出狰狞的面目，对她暴厉恣睢。
许莲仿佛被砸进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却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停止坠落。她用被子裹住头，久久地、沉沉地睡去，不敢睁开双眼。她觉得自己没脸来到上帝面前，她瘫坐在臭泥潭中，身上满是恶臭刺鼻的味道，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每次失败后，许莲都一蹶不振，有时她故意不吃食物，这样好像胃就可以分担她心中的痛苦。她的身上就像被千斤重的铁链绑着，整个人都在往下坠，直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她无法正常地学习和工作，也无法与人正常交谈，仿佛整个世界都灰了，她觉得很绝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恨自己，若是可以，她想拿刀刺入自己的心脏。
这景况常持续一周左右。待她战战兢兢地打开圣经，用手指顺着经文读下来。“我若说：‘黑暗必定遮蔽我，我周围的亮光必成为黑夜’，黑暗也不能遮蔽我使你不见，黑夜却如白昼发亮。黑暗和光明，在你看都是一样。”（《诗篇》139:11-12）
许莲的鼻子一酸。她原以为她与上帝之间隔着黑暗，上帝已经掩面丢弃她了。却不知道，原来上帝一直用慈爱深长的双眸凝视着她，而这与黑暗或光明无关，黑暗和光明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许莲翻开其他章节，继而读到：“惟有我为自己的缘故涂抹你的过犯，我也不记念你的罪恶。”（《以赛亚书》43:25）“东离西有多远，他叫我们的过犯离我们也有多远。”（《诗篇》103:12）
真的吗？她紧皱着眉，心里上上下下地翻滚着。
次日，许莲再一次打开圣经，映入眼帘的是：
“大山可以挪开，小山可以迁移，但我的慈爱必不离开你，我平安的约也不迁移。”（参《以赛亚书》54:10）
“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上帝的爱隔绝。”（参《罗马书》8:38-39）
这些字句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紧紧抓住她的心，如同一股股暖流，慢慢地流淌在她的心田，流遍她的全身。同时它们又像烈火一般，毫不留情地烧尽惧怕，烧尽怀疑。
她实在无法拒绝这份爱，终于，她回到上帝的面前，嚎啕大哭。不管她来得多晚多迟，耶稣基督那双钉痕的手总是拥她入怀，洗净她，擦干她的眼泪。上帝使那无罪的，替她成为了罪，好叫她在基督里面成为义。
从19岁到26岁，7年的时光中，她一次又一次怀疑，一次又一次背信，一次又一次跌倒；每一次，她都无力回转，每一次，都是上帝从高天伸手，抓住她，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每一次他都对她不离不弃！
3
许莲曾努力尝试制止自己，也曾在深夜里痛哭流涕。她为此祷告，也阅读相关书籍，然而她还是持续失败。她无法忍受自己一次又一次在同样的事情上祈求饶恕。她觉得她的认罪悔改是多么苍白无力。
“你还有脸祷告？”
“你这种人还敢来到耶稣面前吗？”
“看吧，你就是这个样子，你这个垃圾。”
“他不会原谅你的。”
“你祷告也没用。”
……
脑海中诸多的声音对她指指点点，嘲笑揶揄，无边的黑暗再次笼罩，使她窒息。
“当你的罪孽沉重地笼罩你的时候，就到我这里来吧。在你未曾出生时，你口里的每一句话还未说出，我都已经知晓，这些事情我也早已知晓，但我依然选择爱你。我以拯救为衣给你穿上，以公义为袍给你披上。”上帝通过圣经对许莲说。
从26岁起，虽然许莲屡屡失败，但上帝教会许莲在她犯罪时，不要轻易丢弃上帝给她那在信心中赦免她的罪，应许给她的“义袍”，相反，要丢弃那些错误的行为与意念。从前，她在黑暗中寻求庇护许久，在自怜、否定、自以为是、责备和仇恨中沉溺自残。 慢慢地，从一周到三两天到当天，她可以很快地回到上帝面前寻求庇护。圣灵更新的力量，使许莲有了更多力量面对这罪，胜过这罪。
4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家，禁止养龙。而这个国家的公主见小龙可爱，便偷偷豢养。最后，小龙长成大龙，喷大火烧灭了这个公主的家园，使得生灵涂炭。”
当许莲读到这则故事时，她下定决心要依靠上帝斩杀情欲这条恶龙。于是她披上了战袍，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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