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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吵醒焦虑黑鸟 / 傲洁

 

文/傲洁

 

贫穷的童年,许是焦虑驻扎生命的罪魁祸首。记忆里,双亲因担忧生计而深锁的眉头,今生今世抹不去。可恨的是,自己的儿女也在他们的父母脸上找到类似表情。他们成长以来,乐器学习费、学校郊游旅费、笔电手机购买费、毕业舞会置装费……五花八门的支出来势汹汹,全家因财务困窘焦虑了许多年。

 

经句活化成见证

“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马太福音》6:26)话说一半,一只阴森森的黑鸟忽地来袭,我的心瞬即沉甸甸、无法叙说下文。稚龄子女则向我闪动天真眼神,无邪地等待母亲的未尽之言。我自惭形秽,怀疑自己还敢教小孩?……这些往事,至今想起仍面有愧色。

“应当一无挂虑,只要凡事藉着祷告、祈求和感谢,将你们所要的告诉上帝。上帝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稣里保守你们的心怀意念。”(《腓立比书》4:6)每逢焦虑重重,我用这经节自我催眠,让精神松弛,但治标不治本,焦虑黑鸟飞到潜意识里头,化身为千奇百怪的梦境,夜夜干扰我的睡眠。面对焦虑,许多圣经字句都显得很抽象!

生活拮据带来经济压力,学财务的先生一直扛起家庭重担,小心谨慎地理财。我也学会精打细算,从不随心所欲购买非必需品。多年下来,终于还清房贷,一对儿女完成八级乐器考试,又上了好大学,全家也有过好几趟快乐旅游。我们真实体尝似乎一无所有,却是样样都有,见证了“耶和华以勒必有预备”(参《创世记》22:14),我家的财务焦虑黑鸟渐渐不翼而飞了。

早前,英国国家医疗体系闹牙医荒,人们求诊无门,须付昂贵费用找私家牙医。年过20岁的小儿子碰巧长智齿发炎,痛得苦不堪言。我找遍无数牙医诊所,只一处收费奇高的私人牙医肯给他挂急诊,即刻前往就医。付费时,儿子不忍我辛苦赚得的微薄稿酬花在他身上,我保证说:“天父一定会供应。”不久,某基督教刊物邀我连载长篇专栏,增加了稿费收入。儿子欣喜万分,拿起厚厚一本大卫‧鲍森牧师的释经书细细阅读,渴慕真理的心前进了一大步。走过财务焦虑,而今我已得了秘诀,敢向儿女展示真实的信心。

 

主的笑颜拔除焦虑

“师母,儿子总是大吵大闹、情绪很差,是否要看心理医生?”初为人母的婉玲(化名)产后忧郁未熄遇焦虑来袭,千里迢迢向我视频求救。我用笑脸帮她扑灭焦火:“放心,他是太健康活泼;请多陪他玩,等烧光他的精力,玩饱之后心灵满足,就不会闹了。”“是啊!他非常爱玩。”她马上松口气。

过不久,焦虑黑鸟又再袭击婉玲:“师母,儿子进入可怕的两周岁期,怎么办?”我依样用笑脸安抚她:“别惊慌,多多制造亲子欢乐时光。”我这走过青春风暴期的母亲,回看育儿过程里所谓的“可怕的两岁”(Terrible Twos)和“恐怖的三岁”(Horrible Threes),不禁莞尔:“小儿科!”回首当年,自己不也跟婉玲一样,被扑扑振翅的焦虑黑鸟弄得鸡飞狗跳!

亲职是一趟与焦虑拔河的漫长旅程。三名子女有两位经年患病需要照顾,我这三宝妈注定跟焦虑黑鸟纠缠不清。幸有赐生命的主结伴同行,为我驱逐黑鸟,指明他的心意。几番失足都有天父扶我一把。年复一年,我学会将焦虑不安转化成注目耶稣的动力。他只轻拉一下,就把我那只焦虑黑鸟的羽毛拔光。下回黑鸟羽翼再长,我再向恩主求救,他以一样的笑颜帮我拔走焦虑的翅膀。我在拔河赛从未仆倒,全因基督的喜乐一路相随。

 

黑鸟沉沉睡去

“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少女时代被这首朗朗上口的《青春舞曲》迷住,荒唐地想:“既然太阳明早依旧爬上来,青春在我手可以任意挥霍。”今韶华逝矣,青春小鸟弃我而去,换来“初老症候群”此不速之鸟,终日乱我心神,担忧去日苦多但来日无几,健康下滑却壮志未酬……

成年子女见我经常精神紧绷,极易为生活琐事焦虑,他们体贴地分担家务,让我有余暇专事阅读与写作。当我西沉的笔渐渐旭日东升,博士班女儿与硕士科儿子雀跃三尺,一起伴我往无涯学海的极深之处齐步前进,迎向天父托付我们仨的召命人生。亲子相偎于寒窗苦读的日子,勤奋上进,相互打气,真美!

日复一日,“初老症候群”此不速之鸟在我里头沉沉睡去,扰我的时间愈来愈少。我为书写日常架起规律作息,早睡早起、恒切祷告、清心读经、节制饮食、固定运动、简化人事,坚持晚餐后不再吃喝,好能一觉睡到天明。我渐渐发现,焦虑并非冥顽不灵,怎也赶不走的黑鸟。只要有智慧地温柔对待,它会乖乖躲在灵魂底层静静冬眠,不会飞出来扰乱我。

 

超前部署是为上策

初老既已鸣笛,我必须为此崭新阶段找出因应之策。面对许多不确定,我用超前部署缓解焦虑情绪。

今年10月初,儿子完成返台探亲行程,准备搭机回英国开学;碰巧名曰“小犬”的台风扫过台湾,我去电航空公司,航班会否更动或取消?接线小姐跟我确定:“航班只会延后起飞,不会取消。”我舒了一口气。由于夫家在宜兰县,须乘搭北上的客运到机场,我提前致电几间客运公司询问台风日是否正常发车?所有客服人员答案一致:“一旦宣布停班停课就停开。”没有客运到机场,怎么办?慌张中,我想起有位住机场附近的朋友,硬着头皮发讯问她:“可否起飞前先到妳家借宿一宵?”对方爽快答应:“过来吧,我请妳们吃日本餐。”

母子俩整装待发要出门之际,先生见住家一带无风无雨,认为台风对宜兰不会造成影响,拍胸口保证不会放台风假,力劝我们不必多此一举打扰朋友。我是无法抚平里头蠢蠢欲动的焦虑黑鸟,坚持先到友人家过夜;怎料一踏入好友家门,全台多个县市宣布停班停课,宜兰县是其一。当晚台风登陆,整夜风雨交加,我见儿子酣然睡去,奏起沉稳而均匀的呼吸声,深深感激天父让我做对了决定。

 

否定自己让主掌权

重返文字禾场四载,我从零开始,练笔、书写、投稿、发表到获奖,每篇稿都经上帝握笔和润笔。四年笔耕,我从繁杂的主妇庶务里挤出空隙,不时流离在自我怀疑的荒郊野外,词穷、疲乏、灰心、落泪,觉得自己早已废了笔功,不能写了;耶稣却把我的眼泪装在他的皮袋里,亲自为我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当我过份专注自己的不能,沉睡中的焦虑黑鸟就被我吵醒,怒气冲冲地向我猛拍翅膀。踏上“归零”的写作之旅,使我学习“否定自己”,明白“执笔的主”比我这荒芜的秃笔更重要,遂甘心乐意交出生命主权,让耶稣掌管;在他手里,我卸下忧虑、无欲无求,但求他喜悦。如此焦虑黑鸟也便归回宁静,沉沉坠入梦乡。

因着天父的怜悯,我的信仰文学创作意外获奖。接获通知当下,内心飞来一群喜鹊,兴奋、惊喜、感恩、激动……我泪流满脸,不绝颂赞天父对我的厚恩。里头的焦虑黑鸟忽被吵醒,拍拍翅膀扰乱我:“你算什么?侥幸而已!”我陷入一阵昏暗,怀疑主办单位发错邮件,更担忧自己往后无法写出更好的文章。

获奖是天父的印证,是他对我不后悔的拣选,我这秃笔何以为报?颁奖礼结束后,我决然跟长久以来的自我怀疑与无价值感正式“离婚”,答应耶稣不再妄自菲薄,一心一意顺从他的带领,往文字事奉的水深之处前进,努力提升自己的写作境界,要为他交出更美的灵性篇章。当生命全然交主掌权,我的焦虑黑鸟显得倦意阑珊,没精打釆提不起劲,只好找周公去了。

你我生命里头都住了一只焦虑黑鸟,它可以使人兵荒马乱,也可以助人防患于未然。圣灵有时也使用这只黑鸟,催促信徒寻求耶稣的帮助。要与黑鸟和平共处,我依靠天父竖起食指“嘘”一声,别再吵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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