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家望
《海外校园》第40钱锟教授有一篇，《生物学历史上最大的骗局》。后来又应读者要求，发表了《“生物学历史上最大的骗局”之详注》一文，对“骗局”的来龙去脉有所补充。细心读者和耐心作者对学术的认真态度值得嘉奖。
正巧最近科学刊物对此“骗局”又有更新新闻，可为钱教授的“补充”再加一补充。
先将这“骗局”简单地提一提。二十世纪初德国生物学家海格尔（Ernst Haeckel），为了支持达尔文的学说，用胚胎图片来证明：各等动物，无论牛马鸡蛇鱼猴，它们的胚胎都是大同小异的。换句话说，它们都是从同一个祖先进化而来的。
胚胎学是进化论的最重要环节之一，海格尔的图片又甚有说服力，海格尔就成了进化论的重要英雄人物，载誉百年。多少年来，生物学教科书从小学的到大专的，都有这种“有说服力”的图片。
1997年生物学家李察逊等人，发现这些图片原来是剪贴、修改而来的。1999年威尔士（Jonathan Wells）教授，在“美国生物教师杂志”（The American Biology Teacher, 61/5:pp345-349）上，报导了李察逊的研究结果，揭露了这个骗局。并向中学教师呼吁，不要再用这样的假科学来误人子弟。
威尔士的苦心已有收获，这些伪造图片已慢慢从教科书中被删除了。不幸的是，李察逊和威尔士都因而成了信仰达尔文主义的生物学界的眼中钉。钱教授“详注”文中提到李察逊受同行挑剔、攻击一事并不令人惊奇。不怪小偷怪警察，世道可叹也。
李察逊是不是一个见难而退的“警察”呢？2001年3月8日，生物学界最重要的刊物，即英国的“自然周刊”（Nature），发表了李察逊和科克两人的文章，〈意图何在：插图怎样才算是欺骗？〉（A Question of Intent: When is a‘Schematic’ Illustration a Fraud? Nature,3/8/2001,p.144）
李察逊从他们最新发现的资料中，看到海格尔抄袭和伪造的过程。当海格尔在1903年为他写的科普书籍作插图时，他抄了西蒙（R.Semon）1894年所著教科书上的图片，并将原有图片上针鼹（echidna）早期胚胎上的肢蕾（limb buds）删去。这么一来，针鼹的早期胚胎就和其他动物的胚胎十分相似了。
李察逊指出，因为这些图片发表在普及书刊上，害人非浅。看来，李察逊虽受攻击，因为有真理在手，倒不是好惹的。
再让我们把话头转到威尔士。2000年，威尔士写了一本批评达尔文主义的书，《进化论的圣像》（可在中文基督教书房买到）。次年4月12日，英国《自然周刊》发表了进化论学家考因（Jerry Coyne）对该书的新书评论。（Nature,4/12/2001, pp745-746）考因是芝加哥大学生态和进化论系的教授。
考因教授在威尔士的书上找不到学术上的差错，就对威尔士的基督教信仰，加以恶劣的人身攻击。考因常和基督教的科学家论战，可能有其立场，所以才会对威尔士批判尖锐。威尔士这本书内容丰富，读者可以看后自作评价，不在今天话题之内。有趣的是，当考因无法招架威尔士对海格尔丑事的批评，就转过头来打海格尔这落水狗。
他说，海格尔的丑事，一百多年前就被揭露，算不了什么。他的口气好像是说：你以为这是新闻，我一百年前就知道。他说，海格尔丑事证明，“失败的不是达尔文，乃是海格尔”。更有趣的是，考因这里用的参考文献，就是我上面提到的李察逊的最新文章。打不倒李察逊，就利用李察逊来打威尔士，真是方便。
最可怜的是海格尔，今天受敌、友两面攻击，连达尔文也救不了他了。当了多年英雄，他今后要永远当狗熊了。
作者来自上海，数学博士，美国联邦政府资深数学统计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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