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科学与生物伦理──由《如影随形》一文联想到的

 

 

 

 

文/何世川

 

 

 

现代社会所关注和争论的焦点之一,是生物伦理学(Bioethics)。简单地说,生物伦理指的是在生命科学研究和技术应用中应当遵循的道德标准。《海外校园》第51期《如影随形》一文,给出了这方面的思考。笔者亦欲分享一些自己的感想,并对《如》文中提到的一些植物生物学概念有争议之处,作一些澄清。

 

 

系统树?进化树?

 

近年来生物学研究的中心,是基因组研究(Genomics),即应用各种高效平台,对生物个体的全部遗传信息进行研究。到目前为止,许多种生物的全部脱氧核糖核酸(DNA)序列,即基因的载体,都已经破译。这些研究成果,为人类的健康和福祉带来了新的希望。与此同时,研究者也以不同生物基因组DNA序列的相似性为依据,建立Phylogenetic Tree(系统树)。

这对许多学者来说,只是“系统树”而已,而对进化论者而言,则成了“进化树”,因为他们试图以此确立各种生物从低等到高等的进化关系。那么基督徒是否因此要反对、否定这样的基因研究呢?

似乎不必。因为用基因组DNA序列所建立的“进化树”,从本质上讲,仍然与当年的达尔文进化论一样,只是一种假设或理论而已,而且并没有有力的证据。相反地,反而面临着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除了大家比较熟悉的一些难题以外(比如基因突变的频率和方向,对热力学定律的违背等等),还有一个重大难题:每一种生物都会有相当数量的基因或DNA,会违反其载体生物在树上的位置,即与所推论出来的“进化关系”自相矛盾。

这类基因的存在,被进化论者无可奈何地认为是不同生物之间“平行漂移”(Horizontal Transfer)之故。但其数量之多,令人难以置信。笔者倒认为,神造万物,“各从其类”(《创》1:11),是最好的解释。

的确不可否认,所有生物,从人类到微生物,都有许多基因具有不同程度的同质性(Homology),这也是“进化树”建立的依据。然而,我们也完全可以解释为,智慧的神用相似的基因,在不同的生物里控制相似的功能,就好比人可以将同一种螺栓用在不同的机器上一样。

由此几例可以看出,我们所面对的问题不仅在于分子生物学,或现代生物技术的本身,而且也在于人认识的局限性,以及其他的原因,这使得人们对科学发现的解释先入为主,就常常会得出误导性的结论。

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基督徒。基督徒在生物伦理学上面临的挑战是,如何理解和遵循圣经所启示的道德标准?如何面对生命科学的发展?如何在分子生物学所揭示的当中,更加看到创造的伟大奇妙?

 

 

人类生物技术

 

将生物技术用于人类,笔者认为,有三个方面的原则应当遵循:

第一,人有尊严,有自由意志,有仁爱之心等等,即人与动物有着根本区别,人具有上帝的形像(《创》1:26)。任何技术应用于人,都不可以违背上帝赋予人的这些属性。

第二,人类生物技术不应该违背圣经启示给人的道德标准。神说“不可杀人”(《出》20:13),又说“唯有我是神,在我以外并无别神。我使人死,我使人活;我损伤,我也医治,并无人能从我手中救出来”(《申》32:39)。

第三,圣经告诉我们,人的生命始于受孕之时,人在母腹中就已有了神的形像,比如大卫在《诗篇》22:10所说的。显然任何损伤或草菅人类胚胎的研究和技术,无论其动机如何,都是对人的尊严和神的道德标准的违背。

根据这些原则,有些技术是应当坚决制止的,如克隆人(Human Cloning),生殖细胞基因治疗(Germ-line Gene Therapy),人与动物细胞的杂交,以及胚胎干细胞研究(Human Embryo Stem Cell Research)。而有些技术则是对人类有益的,如体细胞基因治疗(Somatic Cell Gene Therapy),及出于爱心的器官捐献与移植,等等。

 

 

动物生物技术

 

如何看待生物技术在动植物及其它非人类生物中的应用,我想一个根本的问题是,要明白上帝造这些生物的目的。上帝在创世以后对人说:“看哪,我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一切树上所结的果子,全赐给你们作食物。”(《创》1:29)洪水以后,神又说:“凡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都必惊恐,惧怕你们;连地上一切的昆虫并海里一切的鱼,都交付你们的手。凡活着的动物,都可以作你们的食物,这一切我都赐给你们,如同菜蔬一样。”(《创》9:2-3)神将这一切都赐给人类,让人类来享受、管理,同时也让人类承担管家应负的责任。当人类滥用权力,违反自然规律的时候,便得付出代价──这从过去中国毁坏森林、移山填海引发的自然灾难,便可略见一斑。

另外一方面,在保持自然的平衡与和谐的同时,人类也需要利用上帝藉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带给我们的祝福。世界人口的急剧增长,自然资源的日益耗尽,以及各种疾病的流行,迫使人们在新技术中寻找出路。而生物技术对减轻饥荒与疾病,正展现出广阔的前景。

几年前,克隆羊多莉(Dolly)的问世已是家喻户晓。随之而来的是其它家畜的克隆,沸沸扬扬,煞是热闹。尽管克隆技术尚需完善,但其潜在的价值却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在中国,克隆牛可以大大缩短繁育大批良种奶牛的时间,因而对大幅度增加牛奶生产、满足人们健康的需要,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又比如,许多生物正频于灭绝的境地,而克隆技术将会给这些种类的繁衍带来新的希望。这类的技术显然是有益的。许多人对动物克隆谈虎色变,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担心同样的技术也被用于克隆人。但依我看,二者并无必然的联系。问题之关键不在于技术本身,而在于人的道德标准。就好比不能因为有人驾机撞世贸大厦,就抱怨飞机的发明。

 

 

植物生物技术

 

与动物生物技术一样,植物生物技术,尤其是转基因技术,也将对人类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纵观当今世界,很多发展中国家的人民处在饥饿之中。人口的不断增长,要求人们在有限的耕地上生产更多的食物。

转基因技术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提高作物的产量和质量。尽管该技术所采用的,是基因的离体操纵和体外导入,但在原理上,与传统的良种选育同出一辙,即通过选择和表达优良的基因,促进植物的生长发育。

几十年前农学家们用传统育种方法,通过对一个基因的改变,将小麦和水稻等作物由高杆转变成半矮杆,大大地提高了产量,使印度、巴基斯坦等国,由粮食进口变为粮食出口,带来了所谓的“绿色革命”。

同样,杂交水稻技术在中国也为解决十多亿人口的温饱,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本文开头所提到的〈如影随形〉一文中,对作物杂交技术的描述在概念上不确切:杂交种子是用亲本之一的花粉去授精另一亲本的卵细胞而形成的,而非“花粉混合”。无籽西瓜则是由四倍体品种与二倍体品种的精卵结合后,产生三倍体种子。从这样的种子虽然照样能够长出西瓜,但因开花结种时染色体分离混乱,导致种子夭折,以致“无籽”。此外,作者对杂交水稻后代衰退的看法也非完全。)

笔者以为,我们对植物转基因技术,应该以谨慎而积极的态度去拥抱。我们要谨慎,避免将潜在的危害带进食物链和生物链。现在大的生物技术公司,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都制定了十分严格的操作规则,如不将动物基因导入植物,不将可能引起过敏的基因导入植物,等等。

值得提起的是,在一些激进组织的鼓动下,公众对转基因植物常常不能有全面的认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尚无任何有力证据,可以证明转基因会对环境或其它生物造成危害。

去年十一月,权威杂志《自然》发表了一篇关于转基因被自然传入其它植物的文章,但最近一期的《自然》,公开声明其研究缺乏科学严谨,结论不实。这在《自然》杂志一百三十三年的历史上,尚属第一次。(《如》文中提及某种转基因植物对蝴蝶有危害,但根据另外的一些研究,同样的转基因植物,在更接近自然的条件下,并未得出相同的结论。)

 

 

体会他人的饥饿

 

不可否认,植物转基因技术跟任何其它技术一样,都有利有弊。因此,一方面,我们应当对新的转基因品种,尽可能地检测其潜在的危害性,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因为无法预测它在将来的影响,就将其拒之门外,而不去体会他人的饥饿与病痛。

当欧美的反对者们,抗议推广能产生维生素A的稻米时,我们不能忘记在发展中国家,每年有五十万孩子因缺乏维生素A而失明,有一亿的人口患有维生素A缺乏症;当我们抗议用植物生产食用疫苗时,不能忘记许多贫困地区的孩子,尚无条件得到我们习以为常的疫苗接种;当我们反对种植高产转基因作物时,也不要忘了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尚处在饥饿之中……

我们生活在北美及其它富足国家的人,不可忘记他人的需要。

 

 

作者来自四川,现住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St Louis),在生物技术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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