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伟川
19世纪末,在法国画坛上,继印象主义之后,出现了一个新的艺术流派──后期印象主义,其代表画家就是凡高、塞尚和高更。他们三位画家,各自创造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但却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他们改变了西洋画传统,由客观再现走向了主观表现。
这三个画家都追求挚诚,不喜欢虚假,所以他们的作品质朴天真,感情强烈,而凡高最为突出。
凡高(又译“梵谷”,Vincent Van Gogh, 1853-1890),是19世纪著名的荷兰画家,后期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他16岁的时候,开始在画店当店员。但他对这个工作没有什么兴趣,辞职作了传教士,在比利时的矿工中传教。后来因为同情矿工的疾苦而被迫离开。
他27岁的时候,开始从事绘画。他早期的作品,注重描写农民的生活,情感炙烈,个性极强,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吃土豆的人》、《囚犯放风》等,反映穷人的生活,色彩黯淡。
1886年,他移居巴黎,接触到高更等印象派的画家,开始画巴黎的风景,色彩明亮起来,如著名画作《向日葵》等。
他的作品很多,主要有《凡高自画像》、《树》、《农妇》、《罗纳河上的星空》、《疗养院的花园》、《星光灿烂》等等。凡高的画风受日本浮世绘的启发,其强烈的色调,大胆的运笔,以及独有的艺术构想,对后来的许多画家,特别是野兽派画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一生悲悯着苦难
凡高的一生,若用几个字来形容,就是“悲悯苦难”。他一直都悲悯贫苦阶层,怜恤不被人关注的人。他受文学家狄更斯的影响最深。狄更斯的作品描写了贫民的辛酸生活,凡高亦去贫苦的矿区传道,与贫苦人同甘苦、共患难。然而他得不到支持,他更发现,他解决不了穷人的问题。这使他内心非常痛苦。
后来,他的弟弟要他一起以卖画为生,但弟弟发现,凡高根本不适合经商,反而适合绘画。这个建议,不仅仅改变了凡高的一生,也改变了艺术史。
凡高说:“真正的画家,是受心灵(即热烈的感情)引导的。他们的心灵,他们的头脑,并不是画笔的奴隶,而是画笔听从心灵和头脑的指挥。”
凡高早期的绘画,都是描述贫苦人的艰辛生活,诸如他们衣食的匮乏,工作的辛劳,心灵的愁苦,身体的疾病,以及绝望中的祷告。他的作品与当时艺术界的唯美主流相抵触,所以他的画遭到强烈的批评。但凡高说:“真正的真实,不只存在于外在世界,也存在于心灵。不处理心灵,只能捕捉到外在世界的真实,而不是整体世界的全貌。”正因为此,凡高被称为“表现主义──真实描述自己心灵世界”的先驱。
凡高早期的代表作,也可以称为是早期作品的告别作,是一幅静物画。在这幅静物中,占据主要画面的是一本圣经。画面右侧上方是两个烛台,两只火已经熄灭的蜡烛,右下边是作家佐拉的文学作品《愉悦的人生》。
凡高要藉着着这幅作品,表达他什么样的内心世界呢?我想,他是在对人说,圣经应是最高的生活准则、世界的价值标准。然而人们完全背离了神,就连当时的教会,也不顾贫苦人,无视上帝的怜悯与公义。佐拉的文学作品《愉悦的人生》,分明是在为贫苦百姓请命。这部小说描述了许许多多贫苦人的生活,却遭到那个时代的斥责。两个熄灭的蜡烛,即象征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败落、信仰的荡然无存,以及贫苦人民遭背弃的现实。
接着凡高又画了一幅闻名的《14朵向日葵》,画法很独特,色彩明显夸张,灌注了丰富的情感,就好像是他性格的写照。这时的他,已经到了艺术之都巴黎,他的绘画方向,仍然是呈现内在心灵,但风格却有了改变,追求单纯感和表现力。
这个时期,他笔下的“向日葵”,描绘的都是花落凋残前的瞬间。他藉着这些画,向他所处的时代讲话,发出心灵的呼喊,表达永不凋残的忍耐与坚持。尽管现实仍在背离上帝,走向堕落,但他愿意以微不足道的力量继续坚持,坚守他从圣经中领受的上帝对人慈爱的怜悯、对罪公义的审判。他这样的坚韧心灵令人震撼。
无法抑制的渴望
美术评论家说,凡高所画的树木、房子,都具有他的性格;他所画的土地,也像是有生命的机体,痛苦的起伏着。凡高笔下的阳光似乎是湿润的、澎湃的,又有些忧郁。在凡高看来,阳光下的一切,都激励他表达他心中的激情。他的渴望无法抑制,必须表达!
看到凡高的画,就不由得赞叹他情感的饱满。虽然有位诗人说:一滴水可以具有大海的性质,却不能揭示一场暴风雨。但凡高的创作,却刚好相反,他似乎可以用一滴水,揭示出一场暴风雨来——在他的笔下,他那灵魂的暴风雨,就如此坦荡地藉着生活中极其平凡的人与物,倾倒在静静的画布上,将许多不被人察觉的美推向高峰。连最普通的静物,都被他的情感搅动得不能平静。
凡高那如同呼吸的渴望与激情,就如此不能抑制地在画布上表达着,令人心颤。
我从凡高的作品中,也感受到,上帝就在爱的感动中、美的道路上、善的作为里、敬虔的信仰中、令人心颤的画布上、灵魂的视线里……随处可见,无所不在。我们怎能看不见?怎能不感动?怎能不表达?
信仰,是我们温柔易感的心灵的看见,是穿透繁琐事务的灵魂的旅程。我们有多少人,能够像凡高一样,在寻常生活中,察觉那不易感受的富有激情的时刻?从一滴水中,看到大海的特质,和一场非凡的暴风雨?
今天的我们,有多少人有凡高的坚韧呢?我们忽略了什么呢?当今的时代也是一个背离上帝的世代,我们的身边也充满了痛苦人的呻吟。我们有多少人可以像凡高一样,如此发出内在心灵的吶喊?又有多少人,有如此的心灵的坚韧呢?
作者来自北京,美术评论者。现居加拿大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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