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幻想有你

 

 

 

文/吴倩

 

 

 

我这个人和从大陆来的许多朋友不同。我从小并不是个无神论者。儿童时代,曾阅读过大量的神话、童话。我家有个带我的老太太,天天念佛数珠子,给我讲了不少鬼神故事。加上我这人天性敏感,对一些灵异之事有感应,而且特别着迷;所以家人认为我特别迷信,不相信科学。

 

 

童年的关心

 

记得童年时,我最关心的是生死的问题。人为什么生出来?从那儿生的?死是怎么回事?生死是个很大的哲学命题,是历来思想家讨论不休、亦说不明白的问题。那时只要听说谁家死了人,一家人号啕大哭,我会偷偷躲在人家窗子底下踮脚朝屋里看,看到白布盖着严实的死人,就会从骨头里冷到心里,我感到心往下掉、朝一个无底的深渊掉下去,然后好多天神情怏怏地,在课堂上开小差,一直想那个死人的问题。想想人活得真没意思,迟早要和亲人经历生离死别这么严重的事情。基于这种恐怖,我就开始幻想有天堂,人永远不死。

如今几十年过去,我回首童年光景,反倒认为人的童年才是严肃深刻的。儿童关心的事常是人类的本质问题;而且因为天真单纯,就更直接切入人类的终极关怀和终极归宿。

 

 

醉心革命文艺书籍

 

但是,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教育背景却是以进化论为基础的唯物史观。给我影响最大的是苏联革命时期及中国革命延安时期以下的文艺作品。文革以前,我看了不少这类书籍,给我印象很深的如:《青年进卫军》、《远离莫斯科的地方》、《红岩》、《青春之歌》等等。那些书籍很对少年人的胃口,因为它们都充满理想主义色彩,非常生动。这些书籍有一个通病,就是报喜不报忧。书中的少男少女均一厢情愿地为主义理想而狂热,甚至无私的献出自己的生命。我真是如痴如狂的为这些书流了不少激动的泪水。儿时的思路、忧虑,竟因此完全抛开了。那成千上万为主义理想而献身的烈士,成为我人生最崇高的榜样。

六六年文革开始,几乎在一眨眼间,同班同学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突变。本来大家相处和睦,却因为“革命”的原因而分为造反派和保皇派。又因为阶级斗争的需要,而严格地分为革命等级。这种矛盾令我与许多同时代人经历了极为惨烈的内心撕裂。

一九七零年,我公开背叛了这份强加在我们头上的“革命理想”。我已经体认到它的不合情理,它的残暴、卑劣,我再也无法口是心非。无论是采取一种虚伪的态度、或者是奴婢的态度,在我都是不能忍受的。而一九七零年,正是文革进行高峰之期,我为背叛差点连小命都丢掉。

 

 

与大自然的对应

 

那时,我正在苏北建设兵团插队,成为“阶级异己分子”。之后,我被孤立、被歧视,很受罪。如今回想起来,那种被“专政”的处境,倒是成全了我。因为无人理睬我,我被迫形成了二个对话渠道;一是与大自然对话,二是与自己的心灵对话。我所插队的苏北农村,地处黄海边,极为贫脊、荒凉。然而,那儿的山川、河流、平原却有一种原始、质朴的美。在苦役之余,我习惯于对着落日、明月、田野、河流发愣。日子久了,我奇妙地感觉到当我深深地沉浸在自然之中,有一种说不清的灵疏之气在抚慰我那颗泣血的心。我尤其喜欢坐在河边,对着缓缓起伏河流的波动发愣;它尤如十分温柔细腻的掌面,把我因受惊吓(那年头人人都变凶恶、冷酷)而颤抖的身心捧在其中。更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那颗伤痕斑斑的心平日被捆得紧紧的,这时会有一种松绑的感觉。它在碎裂中开始某种开放,那是一种内在的开放;我感到内心深处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灵动,那是在物质世界,用五官无法体验的。在农村的那五年,我特别地接近原始,特别地接近天地。也是在那几年,我形成了沉思冥想的习惯。

自从六六年文革开始,我们这一代人就辍学了,而那正是我们求知欲最烈的年华。唯一允许我们读的就是马列著作、毛选、还有鲁迅的书。我被整肃时,曾偷偷带下乡的一些文艺书籍都被没收了!手头仅有一本《鲁迅言论集》,被我翻来翻去破旧了,上面注了许多眉批。那几年我虽身处一个革命的时代,却被内心深处的一种力量牵引,渐渐远离了它。而就在我对共产主义彻底不相信之后,我童年时沉浸其中那种模模糊糊的关于“天国”的构想,不但没有随之幻灭,反而在我心灵中浮升。很奇异,我愈是沉浸在自然中,愈体认它的和谐、深沉、博大、深邃、和无限升华的美。我心灵的“那个”与“自然”之间有某种对应。

久违了!我童年时的思路,我开始考虑关于生死、鬼神的问题。这时又增加一个善恶的问题,有没有神?在高天之上有没有一个冥冥中之主宰?我所身处的社会是那么丑恶、残酷、虚伪,而在这人生中,我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弱小、无助,受尽愚弄、欺骗。我对人极为失望,“祇有神仙才能惩恶扬善”,我不由自主地幻想:如果真有神仙就好了,他可以把我从这个可怕的现实中拯救出来。

 

 

既残酷又令人着迷的问号

 

人生就像赌博,我感到我的人生刚开始,就已经很彻底地输掉了,我被那个社会剥夺得很彻底。当时,我听年青人几样前途:当兵、当工农兵大学生、上调到兵团工厂、当小学教师、会计、赤脚医生……但这些一样也不可能轮到我。而我是那么年轻,想入非非,祗有这些所谓虚无漂渺的幻想才是属于我;无人和我争,无需资格。于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愈发不可收拾地被这个问题所牵引。这简直像古埃及人面狮身斯芬克思之谜,既残酷又令人着迷。在从未看过圣经不知耶稣是谁时,开始了一个在当时当代看来,十分怪异的心路历程。

我们那儿的农民在农活休息时,有时会东拉西扯讲到一些灵界之事,我特别关心。一些关于人死后,魂灵来和家人相聚的传说我到处搜罗,还有一些生命现象我亦特别关注:小鸡快出壳时,啄壳、脱壳而出的情景;婴儿出生不久,一眨一眨的黑亮的眼睛;老人死前的一些预兆。我迷惑于自己手相之变化、身体的变化,以后我母亲去世时我不在身边但千真万确经历了心灵感应……我迷上了当时在民间偷偷摸摸进行的“算命”行当的瞎子老头……但是我自己亦知道这是一个很低的层次。我猜想有神,我幻想有神,但是––神––却令我无法捉摸,真是很茫然。

 

 

病退回城

 

现实却对我越来越残酷。阶级斗争加上繁重的苦役,令我不堪承受。而知识青年们为了回到城市,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或利用家庭权势,或花钱贿赂、互相倾轧、排挤,甚至有的女知青出卖肉体……以上的出路一样亦不属于我。有一二次我半夜不由自主跪在床头,假想一个神作为对象而祈求。(可见,祈祷应该是人的天赋之一)。没想到我竟先于连队大多数知青以“病退”方式回城。我没花一分钱送礼,而且还是领导主动和我谈的。

回城后,有意无意间,我仍然在关注神。神,对于我来讲,就是真理的终极;而一场文革彻底搞乱了中国的价值体系。我认定,如果人类没有一套恒定不变的价值体系,那么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人可以为所欲为,为善不果、为恶不报,这个世界即刻毁灭也不足惜。回城后,虽然当局仍然封闭图书馆,不准许看所谓封资修的书籍,我却有机会读了大批的世界名著,前后五年。“四人帮”粉碎后,社会濒濒开放,后来大量西方思潮随着改革开放涌进来。当时特别流行法国萨特的存在主义,佛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现代派文艺思潮等,我浏览不少,但满足不了内心饥渴,尤其是存在主义令我反感。它给我的印象好像一群聪明人,长途跋涉,结果前不着村后不巴店,心里恐惧就制造出一套理论聊以自慰,这理论懦弱而虚无。那一段时期,我十分苦闷,因为我真的不希望人生是无意义的、是虚无的、人是没有归宿的。

 

 

进入中国道家领域

 

后来,因为我有个熟人得了癌症,我很同情他,特地去南京铁道医学院拜访一位治癌专家,想帮助我那位熟人。那位李大夫早先是烧伤科专家,后来对中医气功治癌入迷就转行。我到他的办公室才聊几句,就被他吸引住。这位李大夫是山东人,一派大智若愚的样子。俗话讲隔行不隔理。他虽是在讲医理,可我却很得启发。结果,我几乎二天三天就跑到他的诊室,抽空就听他聊。我那位熟人由于胆小不相信中医,不久就去世了,而我被这位李大夫引领进了中国的道家思想领域。

记得他给我看一本手抄本叫《象言破疑》,这是一个老人坐化之后,藏于他修行的栖霞山古刹中的。没想到这个薄薄的手抄本竟令我数年来朝思暮想、莫得辨解的一些思路,触类旁通,产生一次极悟。至今还记得那二日我日夜颠倒,茶饭不思,思绪像细花一样缤纷。那小册子上讲,“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悬像着明莫大乎日月。”与我对天地、社会、人之间的关系的感悟极接近,这思路令我着迷。

后来李大夫又送给我一个手抄本的拷贝,这是他们医院已经过世的徐养浩老先生遗下的手稿。他精通天文、历法、气象、星占、地理、奇门、太乙、命理、阴阳、五行、音律、术数、五运六气、岐黄医道。李大夫告诉我,这本手稿堪称绝世之作,李大夫对我讲:“小吴,我是搞医的,你是搞文学的,虽说行当不同,但天下至理是相通的。你若把这个搞通了,真不得了。”这个手稿,对我来讲,尤如天书;且不谈它的学问,那文稿原文由于年代久了,不清楚,看得极为吃力。但我有直觉:这本手稿是瑰宝,天天琢磨这本手稿。我恍然明白,自古以来,先贤们一直在穷天究地,这位老先生所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固一大天也,而人其体虽微亦一小天地尔,人身虽一小天地,其整体乃一大磁场,如电波之鼓荡、电子之流转,阴阳迭运、气机交通、其神经交感不可测,而可测者母子千里有心痛之敏感,枯骨百年有滴血之明证,大嗅气息仙返丹田,此牵一发而动全身,灸一良穴而映大脑,盖人身一大电磁场云。

从该手稿中,我又知道老先生深湛广博而独到的学问基础源于易经。我因为要为李大夫的医学成就写一个专稿,牵涉到他的学问背景,我必须花一定的时间很认真地研究。等我弄明白,易理又源于河图洛书,而河图洛书则不过是一至九组数字不同的排列组合,竟演绎成六十四卦象,寓世界万象于其中又变化无穷于一个大限之下。这种排列演绎之奇妙,令我惊异,我不相信这是由人的大脑思考推理出来的。有种全息投影的意思,就好像一次日全蚀竟在一个刚出生不久的鸡蛋上投影出来一样!

追寻到此,我已绝对相信,有高于超越于人类的智慧存在,而我们中华民族的一些先贤以其直觉思维方式,感悟到“天”,他们摸到了“天”,但他们不是“天”。

 

 

受洗聊以自慰

 

有趣的是,与此同时,我受洗加入基督教。因四人帮被粉碎后,社会相对松动,而我根本不了解基督教。因与一个老太太,偶然认识,她对我非常热情,我完全是碍于情面随她去一个家庭教会。加之,那段时间我由于忍受不了我所在单位领导的愚蠢、不讲理,以及那些相关干部的拍马屁、见小利忘大义的德行,一气之下和他们闹翻自动离职,不久亦就面临生存的困境,心情极为郁闷。当时仅仅因为那些基督教徒有爱心、为人纯朴,我受感而受洗。第一次看到《圣经》这本书,老实讲,它一点也不像我前面提到的那些手稿那样吸引我。那时我看老子的书亦是爱不释手,可圣经却使我感到枯燥无味。记得有一天我去拜访一位老教徒,咄咄逼人地问他一些问题,他好像有点招架不住且有点不悦。所以说,基督教受洗之礼的完成,对我来讲,祗是求神不得其门而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聊以自慰而已。

我已决定钻研《易经》并参加一个《易经》研习班,适逢深圳大学创办人体生命科学专科,邀李大夫去讲学,李大夫答应帮助我去深大学习。可就在这时,我竟然很顺利地获得赴美签证。此事令我惶惑,因为我自己认为不合适来美。我们教会的老弟兄对我讲,如果是神为你开路,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祂必有美意。我一直在找神,可由他们讲的神,对我竟是隔膜的,祗是一个概念而已。李大夫也竭力劝我赴美,他说你去,不行再回来。

在签证、赴美之后,我都清楚地得到了上帝的帮助。其实,当我受洗以后,我的人生已有改变,正如俗话讲:“转运了”。但我未做联想,仍然懵懵懂懂的。我们这世俗的人,是混混噩噩的,常为世俗上各种企图心所诱惑。一九八八年来美后,美国这个国家吸引了我,我沉沦了。三年后,当我又一次感到人生的惶恐、心灵破碎之后,蓦然间,我问起自己:到美国来干嘛?真是正事不足邪事有余,还不如当初去深圳大学学我感兴趣的东西呢。

 

 

急病投医

 

后来我遇到一件事不得解脱。有一天晚上快十一点了,我为此焦虑不安,竟打电话给一位佛教密宗的女居士。可她外出了,我坐卧不安,后来想起一位朋友曾介绍我去找一位华语浸信会的朱牧师。我祗记下电话号码,却从未去找过,我找出电话号码与他联络上。朱牧师邀我星期五去查经班,他们会为我祷告。星期五我按时去了,而且每次都去。我觉得我不是在查经,是在对圣经挑剔,而心里却暗自希望祷告能使我在那件事上得到帮助。

确实,我相信有神,对于那个吸引我的异元世界,尤如在一个满山药草中寻找真灵芝的人,为了找这灵芝,我几乎是看见“药草”就吃,但“灵芝”到底在那里?我感到自己渺小极了,我涉猎过佛理、拜见过习佛的学者、修行的密宗居士,学通算命,去庙堂烧过香、求过签。如果不是到美国,我准备一头扎进易经求解脱了。然而,我已经很疲倦了,这个神永远默默无语,隐身而狡猾,好像在和我捉迷藏。算了,我心想我不过是个大如蚂蚁一般卑贱的生命,几十岁一过,待我闭眼伸腿,就可知究竟死亡之后,有没有延续了。如今活着若有什么难处,如果烧香能帮我,我就烧香,如果祷告能帮我,我就祷告,如果得不到帮助,那我也没办法。

 

 

有种内光直射心灵深处

 

九一年复活节那天,我去该教会做主日崇拜。那天踏进教堂时,诗班已经开始唱诗,我匆匆闯进去。刚刚在自己的座位站定,眼睛投注台上的诗班成员,环视正在唱诗的所有会友,我的心轰然鸣响,那波动一直震荡,弥漫于我整个心灵。有形的教堂,有曲有词有声的诗歌化为那无形却可用整个灵魂感受到的怀抱,将我拥入其间。与此同时,我感到有种内光直射我心灵深处,就像犁耙一样,翻动我心灵的积垢––那是我多年来积累的污秽意念,我所做过的污秽之事。这犁耙拨开这些污泥浊水,多少年来,我心灵深处那隐隐约约的天国之门终于打开了。祂用我整个灵魂感应到的心声呼唤我,我亦由衷地回应。我想神、找神,我之所以在以前的各个路口浅尝即止,因为我固执地要求这样的“神”,那是“安德生童话”、“神笔马良”们启迪给我的神:祂是美丽的、是温暖的、是公正的、智慧的,我渴望扑进祂的怀抱,饱尽祂的神水。祂既能医治我心灵的饥伤,又由祂启示我这复杂、荒诞、痛苦的人生之谜。爱与智慧都是我渴求的,而我与同时代人共同经历的那非人的、残酷的命运,令我更为渴慕的是“爱”!

八六年受洗到九一年重归耶稣,我以功利的诉求为先导,但从本质上来讲,那动力却是形而上的,它与我童年的思路一脉相承,但已远非童年时的平面化和幼稚了。以前我关注生死问题,经历文革之后,人性及善恶问题始终令我焦虑。而圣经对人性的剖析、定义、尤其是对“恶”的透彻的启示,令我豁然开朗,心悦诚服。

基督教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有二把通往神的钥匙:向祂祈祷,以祈祷的心便可进入用肉眼看不懂的圣经。圣经是一条滔滔大河,从神的心怀中流出。我们祗要敬虔地渴慕祂,对于真理有矢志不渝的追求,那么,我们便可泳于其中,尽情地、祂慷慨到愿你饮尽祂––凡祈求的必得着,叩门的就给开门。

 

 

和神接通了电话

 

从前年复活节开始,我学习祈祷,乃至全心投入,向神发出各种各样问题,幼稚的包括不讲道理的问题。圣经的思路和世上古往今来的一些大思想家的思路是相悖、甚至是相反的,追求神、纳入祂的思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奇妙的是,当我知难而退时,祂却不放过我,用各种办法引领我、启示我。我走得跌跌爬爬,但确实一次一次被征服,我真的被神带领到一个有情有义,领会比言传更丰盛、奇妙、、深邃的境界。我真的和神接通了“电话”。祗有我自己能明白,祂专门对我说的话––在祷告中、在查经中、听布道时、在喧嚣的大街上、在海边、树林中、与朋友的对话中……我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反复印证,1.我与祂沟通之事是不是走火入魔?2.我的见证并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体验,而是无数基督徒都经历到的,(祗是与神交通的个性差异)我惊喜甚至有种恐惧感(怕上当)。直到我终于心悦诚服仆倒在祂面前:我岂有资格研究你?乃是你全然地包容我。父神!我愿意放弃自己,我若不放弃自己,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对立的,你明白我,我不明白你。我若放弃自己,我便成为一个音符,溶入你整个乐章,彼此相依、相通、相悦、又全然服从于你!

 

 

一只点亮的红灯笼

 

从此,我的心灵仿佛一只点亮的红灯笼,如今洞若观火地反照以往的心路历程,才大梦初醒!从我童年开始(可能更早)直到如今,在我起伏跌宕的命运中,发生过许多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那些看似巧合、偶然、奇妙的事––哪里是我在寻找祂!分明是祂在引导我!我深信圣灵背负前后,点水石漏。当我背叛共产主义理想,开始在荒漠、黑暗中摸索、寻找祂,那艰辛、冒险、曲折迂回、绝处逢生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若不是祂在暗中引导我,保守我,我早就入了“鬼道”了。

我流出苏醒之泪。祗有当我与祂相遇并且领会祂,才明白,祂默默地参与我的生命历程。对一个在孤独中寻求祂的人,爱得那么深沉、忍耐、又是那么辛酸!

 

 

向经历文革的朋友们见证

 

今天,我在此简略地做个见证,是为了告诉大陆来的朋友们,尤其是经历过文革的朋友。几乎我们每一个人的经历都是一本情节曲折的章回小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肚子酸甜苦辣。因为无论是红卫兵、小红卫兵、黑五类,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情结,就是我们的理想被作弄过,我们的心被扭曲毁灭过。然而,当我们因否定一个理想而因此否定一切走向虚无时,无疑又误入另一个深渊、另一场骗局。而若我们放弃对理想的追求而沉湎于物质、功名、追逐声色犬马,可能你幸运,如愿以偿;但不久,你一定会得到这样一个结论:没有比达到目的更令人乏味的了!如果你是一个在功名场上的失意者,如今仍在苦苦挣扎,你格外感到人生的无奈、无情、无聊。

那真生命是超越物质的,是超越时间的,祂予你永无休止的魅力和精神的活性元素。

蒂而希有段话是令人感奋的(我的朋友在抄录给我时改动了个别词句):“王国是真实的。为什么王国是真实的?因为它表现了人的本质、人生存的深层目的,它显示了人本质上所是的那种东西。天国表现了人作为深层的目的所具有的一切和作为一个人为了自己将来的实现而必须具有的一切”。“天国是无限的,是终极批判的原则,由此我们不会迷失在历史实在的成功与失败、期望与幻灭之中”。“人怀着期望前行,要超越被给定者而走向上帝。”

我们自身以及我们时代悲剧之深刻性、尖锐性,逼迫我们向天庭发问。而一旦我们真诚地发出“天问”,祂终必将那超越人类的智慧如神水一样注入你,帮助我们确立崭新的立体思维方式,使我们不再呆板地、机械平面地看世界,提升我们对“爱”的理解与感受,万事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罗马书八:28)

从前,约伯说:“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

如今,我要说:“我从前幻想有你,如今我经历了你。”

 

作者来自江苏省,作家,现居美国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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