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忆芬
人物：
小燕：女，孕妇。随夫来美，在家休养
水根：男，小燕的丈夫。某公司员工，赴美工作
Sophia Wang：女，华人教会基督徒，来自台湾
Peter：男，Sophia的丈夫，基督徒，来自台湾
Jane Liu：女，华人教会基督徒，来自浙江
Tim：男，Jane的丈夫，基督徒
水根父亲：来美探亲，照顾儿媳
水根母亲：来美探亲，照顾儿媳
第1幕
地点：一栋独立屋前/室内
时间：某日上午
Sophia Wang和Jane Liu在一栋房屋前敲门。
孕妇小燕前来开门。
小燕：呀，是王姐、刘姐，快请进，请进！
3人坐下。
Sophia： 听说你前几天不太舒服，我们过来看看。Jane 给你炖了点乌鸡汤；我给你熬了点粥，放了些桂圆、红枣、核桃还有山药，希望能安胎补血。
小燕：你们太客气了！这一趟趟地来看我、照顾我，太过意不去了。
Jane：不必客气，你刚搬到这儿，又快要当妈妈了，一定有许多地方需要帮助。Baby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燕：过几天打算和老公去看看婴儿床，也不知道到底该买些什么。
Jane：我们教会一些姐妹家里有些Baby用的东西，她们的孩子都大了，有些婴儿用品没用几回，有的甚至都没开箱拆包。她们听说你快生产了，都希望能帮你置办点儿东西。Sophia的小货车里就放着大家送你的婴儿床、婴儿车、Car seat，都是9成新的。你要不嫌弃，我们就帮你搬进来？
小燕：哎呀，怎么会嫌弃，谢谢还来不及呢！这些东西一定也要不少钱，真是……让我怎么感谢你们呢？
Sophia：不用客气，要谢就感谢主吧，是他让这些姐妹甘心乐意来帮助你。
小燕：哦，那我怎么感谢这位主呢？我又不认识他。
Jane：有时间来我们教会吧，来了，你就认识他了。
小燕：嗯，让我想想，以后……再说……
（Sophia、Jane 告辞。）
第2幕
地点：室内
时间：同一天晚上
小燕丈夫水根下班回家。
水根（进门）：哟，老婆，打哪儿出来这么多东西，圣诞老人来了？
小燕：嗯，不是圣诞老人，是教会姐妹来了。她们还给我送了滋补的粥和汤，花了不少钱，费了不少心思。
水根：啊？又是教会的？老婆，我觉得这里有问题，你一定要站稳立场，不要被她们的糖衣炮弹打晕，你想，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啊？
小燕：她们说，是上帝感动她们这么做的。
水根：胡扯！哪来的上帝？她们就是想利用你，看看能从你这儿得什么好处。对了，她们向你推销哪些婴儿产品了？
小燕（生气）：你呀，就是疑心重！我一个家庭妇女，窝在家里等着生孩子，有什么好利用的？你看，她们不但没卖东西给我，反倒送了我一大堆东西……这些东西怎么也值几百美元吧？哼，小人之心。人家还说要给我做个Baby shower；等我生了孩子，给我送月子饭呢。
水根：好了好了，别激动，我这不是怕你上当嘛！（悻悻地）反正啊，咱们得离这些人远点儿。过几天我爸妈来，到时顿顿给你做好吃的。
小燕：我可不敢指望你妈顿顿给我做好吃的，她从来只会做一个菜——猪肉炖粉条。我要是顿顿只吃这个，还不得跳楼啊？
水根：哎哎，老太太做得再不好吃，也是为我们好才来的。这些人给你做好吃的，那目的，肯定有问题。她们要么是脑子进水了，要么就是……做传销的。你问过她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燕（不高兴）：不知道！好像，都在家呆着，不上班。Sophia是台湾来的，Jane是浙江来的。
水根：噢，怪不得呢。台湾的女人，大部分都在家做太太。她们那儿现在还是旧社会，还没解放呢；你是新社会的妇女，要顶半边天的。
小燕：我就知道，你就是受不了我在家呆着，其实，我就想在家当太太，相夫教子。Jane不也是从大陆来的？
水根：哎，你是高材生，可不能跟她们那种家庭妇女比，那你不是废了吗？估计，那个叫Jane的浙江人一定是中专毕业，来美国后找不到工作，只好做家庭妇女。别跟这类人来往，把你的档次都降下去了。等你生完宝宝，我爸妈在家帮你带孩子。你就赶紧再去念书，得个美国博士，那不把你们班的人全震了？……
小燕：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吧，现在我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我没打算让别人震不震的。
水根：哎，老婆，你说，咱们的运气可是够好的！来美国这才多长时间？车子、房子、票子就全有了，现在娘子你马上又要给我生儿子了，我这真是五子登科啊！你看，人生就是要凭自己的本事努力奋斗，这跟那个上帝没有任何关系，你说是不是？要我说，信耶稣的那些人，不是糊涂蛋，就是倒霉蛋，我才不与他们为伍呢。我下一步的目标是，进入全球顶尖的PPP公司。你知道吗？他们的总部就在我们这儿……
第3幕
地点：室内
时间：某日傍晚
两天后，水根的父母来到他们家。
Sophia夫妇、Jane夫妇来小燕家探访。
敲门。
水根（开门）：谁啊？教会的？（警惕地看，开条门缝）
小燕（过来）：对，他们就是华人教会的。快，请进请进！……哎呀，赶紧让客人进来，别挡在门口嘛。（小燕推开堵住门的水根）
水根的父母从房间里出来。
Sophia夫妇：伯父、伯母，你们好！我们今天特地来看看你们，带了一点儿新鲜的水果。
水根母亲：哟，你们太客气了……这可都是高级水果，在国内只见过没吃过。太谢谢你们了，这么破费！
Jane：大爷、大妈，你们来这儿还住得习惯吗？
水根（斜着身子）：他们挺习惯的，你们就别费心了。
水根父亲：习惯？我都快憋死了。来了这几天，我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残疾人。看电视听广播吧，听不懂，成聋子了；见了蓝眼睛黄头发的邻居吧，说不了话，成哑巴了；说是没车就出不了门，这回好，成瘸子了。听说，这个德州比山东的那个德州大多了，买卷手纸都得开车跑上二里地。唉……
水根母亲：哎呀，你们能来看我们，我可得说几句，这两天，我们到处闹笑话。那天，燕儿中午睡了。我们想，出门遛个弯儿吧，在附近走走，现在不用管孙子，整天在家闷得慌。出门没走几步，老头子看见一块红牌牌，说老太婆记住了，咱不认得那洋字儿，一会儿就顺着这红牌牌回家吧。走了一阵，累了，转身看见红牌牌，我说回家吧。哎，顺着走，到了却不是俺们家。我们老两口就转呀转，才发现，到处都是这红牌牌啊！我们就在那儿不敢动了，最后还是小燕出来，把我们找回家的。你说，到了美国，我们连遛个弯儿都回不了家，以后可咋办呢？
小燕（笑）：你们知道那些红牌牌是什么吗？
Jane：知道，到处都是STOP sign。怪不得老人家找不回来了。
水根母亲：还有笑话呢。我们来了没几天，他爸老跟我说，为啥别人老说： “3克油，喂你妈吃。”咱也不缺油啊，还老喂我吃，现在国内生活好着呢。后来明白了，那是谢谢的意思。你瞧，这笨老头儿，连谢谢都不懂。
水根父亲（嘟囔）：你嫌我笨，你不也一样出洋相吗？老太婆来了以后，老听电视上说：“ 哦，买糕的。” 她就悄悄跟我说，老头子，这儿还有卖米糕的呢。她最馋这口了，就让我注意哪儿有卖米糕的。那天，在客厅里，听见媳妇儿在厨房喊了一句“买糕的”，老婆子立马拉门冲出去，东瞅西瞅，结果，街上一人没有。她回来问媳妇咋回事儿，小燕说，熬粥，忘关大火，糊了。她不依不饶问，那你喊啥了？燕儿想半天，说可能说了句“买糕的”。老太婆忙追问，那是啥意思，原来是“我的上帝啊”，你们瞧瞧，这和买米糕的差十万八千里去了。
Jane：哈哈，大爷大妈，这说明你们和上帝有缘啊。要不，怎么别的没听见，就记住这一句了呢？大妈，老人刚来这儿，一开始都会不习惯。不过，咱们这儿也有热闹的地方，在我们华人教会，有不少来探亲的父母，估计你们和他们一定有话说。
水根：打住，打住！别说来说去，又往你们教会上扯哈！别拉我爸妈下水，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他们可是有几十年党龄的老革命了，不吃这一套。
Peter：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对基督教有什么误解？
水根：没有，没有误解！我是一个搞科学出身的人，靠实证、事实说话。你说，上帝是万能的，万能就是无所不能吧？那就变出来让我看看行不行？不行是吧？……那个，听口音，你不像大陆来的，哦，台湾同胞！那你不了解我们的大陆背景。我是个农村孩子，我爸不是李刚，是农民！我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我是我们村第一个上省重点大学的，毕业后功课虽然好，但咱没关系，当不了公务员。就考进了外企，因为工作出色，被总公司调到美国工作。还不到一年，我们就有了绿卡，买了车子、房子。这不都凭我自己努力、个人奋斗吗？这跟你们的那个上帝啊主啊，没啥关系，是不是？……看样子，你们几位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吧，我就奇怪了，你们这么有文化，咋还这么愚昧、迷信呢？是不是你们挫折、坎坷太多，对自己没信心，非要找个主靠靠啊？真是可怜哪，靠着像风像空气那样摸不着看不见的主啊上帝啊，能可靠吗？哦，对了，你学什么专业的？
Peter：电……
水根：噢，知道了，你是电工。
Peter：电工？
水根：就是做电脑工作的呗。听说在这里，只要是个中国人，都去做电脑了。这里面的技术含量不高吧？要不，阿猫阿狗的，不管原来是什么专业的都能做。不像我，完全靠技术、高科技能力吃饭。在大陆，有首歌唱得好：“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多好，我就是要全靠我们自己！对了，你肯定没听过这个，好像台湾不唱《国际歌》。……总而言之，把你们的上帝show 给我看看，我就信；真正的科学家是不信这些的！OK？
Peter：这位先生，首先我要告诉你，我变不出上帝来给你看，但你说你是搞科学的，相信眼见为实。那么，是不是说那些没看见的、看不见的，就是不存在的？简单地说，比如风，你看不见，但它存在。春天，和煦的春风拂面你有感觉；夏天，凉爽的风为你减去暑热，你也有感觉，是吧？上帝的爱也一样，你觉得看不见，但在你我身上会有体现。这些姐妹对你太太的关心，你们不是感受到了吗？还有，你说自己一帆风顺，你怎么肯定这当中就没有上帝的保守和看护呢？……此外，据盖洛甫的统计数据，全世界前3个世纪以来，顶尖的前300位科学家中，有92% 是上帝的信徒，其中几乎囊括了人们熟知的所有大科学家，如牛顿、焦尔、欧姆、法拉第、孟德尔、巴斯德、马克斯威尔、爱因斯坦，他们全都相信宇宙中有一位至高的创造主。这个统计也清楚地表明，科学和信仰并不对立。不过，我今天不想与你争论上帝的有无。我希望，有时间的时候，你能到教会看看。既然你相信眼见为实，那么，如果没见到，就不能轻易下定论，是吧？
第4幕
地点：室内
时间：某日傍晚
二个月后，小燕预产期临近。
水根母亲：燕儿，你生产时的医院都找好了吧？在美国生孩子贵不贵？
小燕：妈，没问题，放心吧，水根他们公司有保险的。
水根推门进来，一脸沉重。
小燕（吓了一跳）：哎，你怎么啦？
水根（沮丧地）：唉，出事了，下午公司主管找我谈话。最近经济形势不好，公司裁员。我是新来的，赶上第一批就被裁了。给了我一个月工资，立马走人。My God，资本主义社会就这么残酷无情。我跟他们说，我太太下个月就要生孩子了，我不能没有工作！没用，统统没用，照样得滚蛋。爸、妈、燕儿，我对不住你们！我尽力了，可没想到会这样。想不到、想不到，怎么办呢？我们刚来这儿，谁也不认识，谁能帮我们，谁能管我们呢？！真是倒霉透了！
小燕（走来走去）：先别着急，让我想想……我有两个同学老黄和小可乐都在德州……但不行，老黄前段时间也被辞退了，小可乐也马上要生产了……还有，还有，对了，上次Jane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教会……也许，也许，华人教会能帮我们一把吧？
水根：别找人家，家丑不可外扬！再说，我以前对他们态度那么不好，人家肯定不愿意再理我了！
水根母亲：哎呀，都这样了，还顾什么面子！。你的儿子要紧！燕儿，听妈的，赶紧给她们打电话。
半小时后，Sophia夫妇和Jane 夫妇赶到。
Peter：来，坐下慢慢说。
水根：唉，让你们见笑了，真是……越是关键的时候，越出这种事。唉，神马都是浮云啊！
Tim：别着急，上帝不会让你跌倒的，上帝给你的一定是你能承受的。
水根（没好气）：什么承受？这种事没摊到你头上，你当然不急啦！
Sophia：Tim 怎么没摊到过？丢工作，在美国是家常便饭。你知道吗？Tim 曾经在半年内丢过4次工作，他家里有3个孩子呢，应该比你更急吧？
水根（还是没耐心，没好气）：噢，你不是和老板没搞好关系吧？还是技术不强，水平不高造成的？
（Tim 笑笑，不做声。）
Sophia：都不是，基本都是因为公司整个倒闭或整个部门被裁造成的。Tim是MIT的高材生，在国内也是名校。他和夫人，一个读的北大，一个读的清华，两人都是美国常春藤毕业的博士。Jane 为了把更多的精力奉献给教会，自己辞掉了工作。
水根：啊？我还以为她是家庭妇女呢，（自嘲）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你们那么不顺，上帝怎么不管你，你们怎么还会这么高兴，还那么热心为教会奉献？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Peter：因为我们信的这位上帝，是赐平安、喜乐和盼望的上帝。圣经中有句话——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主是信实的主。有了主，你就有了盼望。主是我们的力量、避难所，是我们最知心的朋友。有难处，你祷告、敲门，主就会为你开门，并完全地接纳你。圣经《诗篇》23篇说：“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小燕：好美的诗啊！
Peter：不过，信了主，不是说从此就一帆风顺，什么困难都没有了。比Tim 家难的事例还有很多。认识上帝后，人看世界、看问题的角度就会不一样。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可以到我们教会看一看、听一听，感受一下。
小燕：嗯，我想去教会看一看、听一听。也许，一个崭新的世界会在我们眼前展开。
Peter：最近，我们公司正在招人。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公司的名字，你上网查查；也有我的Email，你发一个你的Resume给我。如果Match，我帮你推荐一下。
水根：啊，你是PPP的？这可是我一直向往的公司啊。哇，你还是副总裁！对不起，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啊！真能进去了，你可是我老板的老板的老板呀……那个，你不会怪罪我吧？
Jane：怎么会呢？他是我们教会的长老。明晚，我们教会有一个福音聚会，我们开车来接你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水根全家：行行行，好好好，去看看，去认识一下这位主！
作者来自北京，现居美国德州达拉斯。
原载于OC122期
发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