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你,在诗中/黄志宏

 

 

 

 

文/黄志宏

 

 

 

未识春风面

 

世界是怎么来的?会怎样结束?人有没有灵魂?到底有没有神?人为什么活着?该怎么个活法?

大人们诧异的眼神,心灵里痛苦的追索……这些问题一直缠绕着我,找不到答案,使我不得解脱。

轰轰烈烈的年代,一本供批判用的《弟子规》让我发现了另一个世界,引发了我道德救世的探求,但终于没能找到个人和社会的出路。儒法两家“性善”与“性恶”的撕咬,毕竟没有灵魂的归宿。更不堪俗世的弃绝与灵魂的孤独,人在黑暗里行,茫然彷徨,无助绝望,于是生发出短歌长吟无数,记录下那个时代,那个社会,一个痛苦灵魂的踟蹰和无奈。有诗为证:

苍原雪海浮疏影,万木凋枯一树新;祇缘未识春风面,千载凄寒论到今。

--《咏梅》1982年4月8日

 

 

回头好乾坤

 

1990年夏,我赴京接外籍教师去我所在的城市时,我非常兴奋,因为得知他们是基督徒,他们必定会解答我好多好多的疑惑。在“文化大革命”中搞大批判时,我听说过耶稣基督;全世界为什么那么多人信他,他究竟是谁,这些一直都是我想知道的。

夏季英语培训项目开始了。我做为项目翻译,有机会和这些美国老师一起工作,更有机会和他们讨论。夏季英语培训由于效果好,我所在的城市从此年年举办,我也继续作该项目的翻译。这样,我便有更多的机会向美国老师了解西方文化,探讨人生信仰。

1993年夏天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我和往常一样和美方的队长交谈。当她说他们都是“罪人”时,我诧异极了,很不明白像他们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罪人。于是,她向我谈起了耶稣之死及其意义。我蓦然感到心忽地打开,眼泪唰地涌出。我知道我一直寻找的,终于找到了。我对耶稣在十字架上的救赎充满了感恩,我更为他的复活感到欣慰和喜悦。

从那一刻起,虽然山水如旧,景物依然,但于我看来,一切全变了,不再是从前。我于内心深处,体会到了重生的喜悦,安息,和神的爱。人生从此赋予了新的意义,生活展开了新的天地。正如诗中所言:

几回魔怪几回人,枕上流年纸上痕。漫唱秋歌明送鬼,聊吟金卷暗召魂。

灵台有幸未成土,日月无情已作尘。贻误青春君莫道,回头依旧好乾坤。

 

 

天涯欲何求

 

1997年9月10日,我登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没有感到常人应有的喜悦和兴奋,反倒觉得很迷惑。1991年到1994年,我有许多很好的出国机会,但我都没有考虑。偏偏在我最不该出国的时候,我却踏上了离途。这期间,由于工作中有了一点成绩,我先后获得市、省两级荣誉称号,书也出了一些,也曾因一书成名,战战兢兢“挤”身于“新星”之列,并因此有些许常有人求的权力。

人生梦想全部实现,似乎很“春风得意”。然而,这些虽满足了世俗的虚荣,却加重了灵魂的空虚,也更激发了我对人生真理的探求。追求的过程是很痛苦的,常有失落和彷徨。也曾拿起圣经来读,不但没有明白,反倒生出许多问题来了。越看越不明白,索性束之高阁。就在我“前程似锦”之际,种种迹象表明,我必须离家出国,暂时放弃我所享有的舒适和安逸的生活。尽管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出国,但既然太顺利地得到了签证,我也不妨走一趟。

阿拉巴马Troy州立大学是所很温馨的学校,环境优美。尤其难得的是,校园的周围有许多教会。到了那里的第二天,我便抱着好奇的心,迫不急待地照着地址去参加教会的校园团契,开始了我的新生活。1997年10月12日,我在教会接受了洗礼。

学业进展得很顺利,但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出国。我的生活既舒适又稳定,根本用不到再辛辛苦苦地拿一个学位。我实在很迷茫,发出了慨叹:

“天涯路,万卷书;寻寻觅觅欲何求。”

 

 

最是驿动心

 

1998年6月,就在我为能按期拿到硕士学位而高兴时,心里又不平安了。我产生了十分强烈的渴望:我要读圣经!可是,我还是读不懂。这令我心急如焚。这时,一位朋友送给了我一幅耶稣召门徒的画:“来跟从我,我要叫你们得人如得鱼。”我把画贴到墙上天天看,心里便有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跟我来!跟我来!”搞得我坐卧不安。

我开始打听和了解有关圣经学校的事,结果发现我读不起。心里很庆幸,似乎终于找到了藉口。我对神说:神啊,你若是要让我放下一切跟随你,那你就显个神迹,给我奖学金吧。但我心里知道,这个时候,得到奖学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做起了回国升官发财的梦。不曾想,改革宗神学院主动地给我提供了奖学金,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原来,刚刚两天前,有个获得助学金的韩国学生通知学校由于韩国经济的原因不能来了。

等收到一应表格时,我又对神说了∶神啊,你并不是想让我读神学院吧,要不然你就给我校方要求自筹的三千美元吧。我再一次向神要奇迹。难以置信的是,就在次日晚,我收到了一个朋友从佛罗里达州打来的电话。她通过我的同屋了解了我的情况后,说服她的教会同意资助我。尽管我以前也感到过神的护佑,但还从未这么真切地经历神的带领,让我又高兴又震惊。就连我周围的朋友们也都为此大大惊诧,至今谈起,仍叹其神奇。

 

 

挥尽千古愁

 

1998年8月中旬,我获得了教育硕士学位后,来到了改革宗神学院。不久,我又感到了那种神奇的不安了。在这所著名神学院偌大的图书馆里,却鲜有关于中国教会的资料。我心里有一种难耐的苦闷,怀疑神是不是把我领错了地方。这之后,在听一次短宣报告时,了解到基督工人神学院的情况。当时并没在意,但后来却越来越有感动,以至于不能安心读书了。

经过和导师温以诺教授的共同祷告,又与基督工人神学院联系,我于10月5日转学来到了这所小学校。当我在图书室里看到许多关于中国教会的刊物时,我的心笑了,知道这就是神让我来的地方。虽然没有了助学金,虽然还要筹措学费和生活费,但我既已经历了神的带领,便毫不怀疑他的信实,他必有安排。

新的学期开始了。感谢神的恩典,他没有让我缺乏。更重要的是,我感到了在灵里的快乐,真真切切地经历了重生。那些一直困扰我的问题,终于在神的救赎里找到了答案。有诗为证:

拥抱着喜乐的新生,

我心奔向光明。

解脱了罪的羁绊,

人生是何等的轻省。

我灵魂欢欣的翅膀啊,

已替代了心头沉重的脚步。

主啊,我回头看,

十字架上,有你荣耀的名。

--《新生》1998年12月12日

 

作者曾任教育学院英文教研室主任,并从事外国文学的翻译及评论工作,现在北加州就读神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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