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外的Emily再也按捺不住，从死亡的这一边细声对妈妈说：“哦，妈妈，请您停下来，看我一眼，跟我说说话。”
文/温汉辉
不久前刚与妻子离婚的前澳大利亚总理保罗．基廷（Paul Keating）竟然怀旧起来，在最近的新南威尔士（New South Wales）州工党大会上，向近千位工党党员提起其前妻安娜（Anna）。他说，每当他在深夜开完会议回家时，妻子总会嘘寒问暖，为他冲一杯咖啡。若幸运的话，妻子还会给他一个拥抱。据此，一些传媒开始揣测这是基廷与安娜即将重归于好的迹象。人生本身就很滑稽，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一般人往往时过境迁，回味往事之后，才会晓得珍惜，且从回顾中得启示。
怀旧可以开拓我们的视野。当我们的眼睛被那怀旧情怀所激起的泪水洗净之后，我们看“过去”往往就比看“现在”来得更清楚。因为我们在过去“身历其境”的情况下，一般很难去理解及欣赏（Appreciate）四周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重温过去发生的一切，去欣赏我们过去所不能欣赏的（We need more time to go back into the past again and again to finish the job of appreciation we could not complete the first time around）。
譬如，当一个人去世之后，那些本来不太欣赏他的人，会变得比较“宽宏大量”，开始“数算”死者生前许多的好处。难道我们可以说这些人都是假惺惺，“猫哭老鼠假慈悲”吗？不一定！当一个人在生之时，四周围的人常会因为受不了他（她）那一点点的小毛病，不能给这人一个公平及客观的评价。但是随着这人的离去，当我们在回顾他（她）的过去之时，许多时候就如一张布幕突然间在我们的眼前掀开一样，我们的眼睛会突然明亮起来，对死者过去的“看法”也随之变得清楚。尽管死者生前那许多令人“受不了”的毛病仍然清晰可见，但随着他（她）的离开，加上我们由现今所处那“现在”的优势角度去看“过去”之时，我们往往会情不自禁地从心底说：“哦！能够在我人生的日子里认识这个人，实在是一种福气哪！”
丹麦神学家祈克果（Soren Kierkegaard）说：“我们所面对的挑战，乃是我们必须时常以明白过去的心态为将来而活”（The challenge we face is that we must live life forward while only understanding it backward）。当我们回顾过去之时，我们才能看见，我们人生的故事乃是由过去许多的人生图案编织而成的。只不过当我置身其中时，无法看见罢了！正如对某些基督徒而言，只有当他们回顾过去苦难的日子时，他们才发现原来耶稣一直都与他们同在，只是当时他们看不见罢了。
最近，我将过去拍摄的家庭录像由小带转录到一般的录像带上时，我看到我们家庭的“过去”，我看见儿子义暐在墨尔本五岁大时那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也看见当时才三岁大的女儿旭旋那圆胖的小脸，及她在餐桌上模仿她哥哥每一个动作的有趣镜头。我看见我们过去那许多又“荒唐”又有趣的家庭生活。霎时间，我感觉到我不但投入了那“过去”的怀抱，回味及享受“过去”，我还感觉到我是多么地幸运且是多么地爱我的家庭。而几年前，我对此并不能完全体会。当我在转录这些录像带之时，我不禁问自己，是否现在仍然在制造一些将来看了会令我感觉到幸福的人生镜头。
有一个故事。一个在多年前去世，名叫Emily的小女孩，住在天堂里。有一天，那看管死亡的天使竟然允许Emily回到她的过去活一天。天使叫她选择一天她认为最快乐的日子，Emily就选择了她12岁生日的那一天“回去”探访她的过去。在那一天，Emily的妈妈正好在厨房里忙着为女儿做生日蛋糕，Emily则站在一边，为妈妈没时间与她谈话而感到气馁。对从死亡彼岸看过去的Emily来说，与妈妈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多么的珍贵！但是对她那活在生命此岸的妈妈来说，这一天与每一个繁忙的日子没有什么分别！最后，站在窗外的Emily再也按捺不住，从死亡的这一边细声对妈妈说：“哦，妈妈，请您停下来，看我一眼，跟我说说话。”“哦，妈妈，”Emily说：“如果您知道我明天就会因车祸丧生的话，您现在就必定会从忙碌中停下来与我聊天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即将过去，当天使催促Emily回到永恒的那一边之时，Emily苦苦哀求：“等一等，我还没有跟妈妈说上几句话呢，请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与妈妈说再见。”说罢，Emily回过头来说：“妈妈再见！美丽的世界再见！爸爸再见！漂亮的衣服再见！哦，亲爱的地球啊，您是多么的美丽，只可惜许多忙碌的人没有机会停下来去欣赏您的美丽。”在回永恒的路上，Emily问天使：“请问您，当人活着的时候，会不会欣赏及珍惜他们每一分每一秒的生命呢？”天使说：“通常不会，至于诗人与圣人嘛，也许有一些会。”
圣人与诗人在这世上并不多，但我相信每一个人或多或少总会曾经有过诗人或圣人般的情怀。在人生漫长的岁月里，我们总有过短短的一刹那，以圣人般的眼睛，看到一些常人所不能见的“异象”，或是透过诗人的心灵去鉴赏那今早还在，晚上就割下枯干的花草（《诗篇》90：5~6）。如Emily一样，只要我们肯捉住哪怕只是短短一刻的机会去重温过去，我们就必能有如诗人或是圣人的智慧。按旧约的记载，以撒的儿子雅各为了逃避哥哥以扫的追杀而在旷野过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耶和华真在这里！我竟不知道。”同样的，许多经历过挫折磨难的基督徒，在回顾往昔时，也都能欣然地说：“哦，耶稣在我的人生里与我同行了。”
作者为澳大利亚墨尔本华人宣道堂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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