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放羊人
我曾看到北大一个自杀的女学生,跳楼前几小时在网上的留言。她的问题,是找不出一种生存下去的理由。十年前,我也曾深深陷在同样的死亡阴影中,大学三年,差不多有一年半在想着如何自杀。
存在着,但找不到存在的理由,却又必须继续存在。这就是我当时面对的“人生现实”。“存在”成了比“生存”更深层的、更令人窒息、困惑的问题。
我九岁离家寄宿,就开始体验乡愁。20岁背着空空的布袋,在长江中下游浪迹。夕阳西下时,我常常望着鲜红如泣的残阳,想着关山之外的家乡、父母,心中涌起对大地无限的激情。
总觉得一种伟大的生活离不开一片伟大的土地,而广袤的中华大地正是激发和孕育英雄梦的最好温床。我会忍不住大喊“把我注入长江、淮河、海河吧,我是大地的儿子!”
漂流,渐渐成为生活习惯。无论走到哪里,只是一个背包,随时准备向更远的地方漂流,而大地却早已经不再是精神的故园。
如果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大地与我何干?如果追寻不能遇见被追寻者,漂流就成了自我放逐。相比无限宇宙的荒寒,大地又算得了什么?我的激情与追求,难道都只是虚谎?
虚无主义给了我致命的一击,让灵魂在暗夜中飘泊,无家可归。难道人,天生是宇宙的浪子?当广阔的时空从大地上撤离,当一切的尽头来到,我们的灵魂将抛锚何处?
人从来就不是宇宙中心;人的理性,也无法成为宇宙的尺度;穷尽思维,也无法超越时空,抵达终极。
四海漂泊,浪迹全地,心灵仍找不到安息的家园。但我却在闭上眼睛祈祷的一刻,真正找到了自己精神的家园;在那一刻,我的追寻遇见了被追寻者。耶稣说:“天国在你们的心里”!
这个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已经厌倦,甚至对自己也深深的厌弃。于是,我渴望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我。
“人若想念地上的家乡,还有回去的机会,我们却想念一个更美的家乡,就是在天上的。”对世界厌倦的时候,最深的渴望是天上的家乡。天上的家乡不是对这个世界厌倦之后的虚幻替代品。天上家乡的确定与真实,只是因着我对这个世界的厌倦而得以呈现在我面前。
在那些深沉的黑夜里,我深深地渴望着天上的家乡,还有天上的父亲。我一遍遍呼唤上帝 “阿爸,父啊!”人间的父爱是最无助时,放置感情最合适的地方;而信仰中的天父的胸怀,是我们放置心灵最合适的地方。
我们的生命与神儿子耶稣基督一同藏在上帝天父的里面。有了这样在暗夜放置心灵的地方,我们就可以平安地度过黑夜,并且迎来第二天的朝阳。
人,应当诗意地仰望,同时又当让灵魂坚实可靠地抛锚。这就是信仰吧!在一个意义崩溃的年代里,它是我精神的家园;在心灵孤独的时刻,它是我的安慰;它是我生命的支撑,使我能一次次重新获力。是信仰带我们去迎见一位永活的,也是活在我们身边的真神。
感谢那些对这个世界厌倦的时刻,它使我们的灵魂抛锚于天上的家乡。
作者是福建人,现在北京某出版机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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