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屋子从古到今都在老地方，也许就在我们熟悉的地方……
文/基立
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有这样一间屋子——
春天来了，在屋子的外边敲门：“让我进去吧！”
可是屋里一片嘈杂，里面的人没有听到外边的敲门声。
春天继续说：“快开门吧，花都开了，树都发芽了，出来和我散散步吧！”
里面的人隐约听见敲门声，但是忙得没有空开门，匆忙回答道：“等我忙完了，就去给你开门。”
春天在门外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动静。
春天又敲门，说：“我只能停留三、四个月，要是等得太久，我可要走了，花儿和嫩芽都要和我一起走，你不想见我一面吗？”
里面的声音回答道：“快了快了，我先干完这个再说。”
春天坐下来等，一天天过去了，花儿开过了，嫩芽变成叶片了……
春天最后一次敲门：“我要走了，你不来和我告别吗？……我要过一年才能再来看你了，我很想见你一面再走。”
门还是没有开……
春天失望地离去了。
不敢停下来
屋外的小草悄悄地对大树说：“春天真傻，难道她不知道这扇门从来就不开吗？里面的人我从来就没见过。她每年都来这里白白地敲门，白白地等待，应该早就知道的呀！”
大树回答道：“春天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从来不放弃，所以她每年都会来敲门。”
小草又问：“里面的情况咱们也从来没见过，你知道是什么样子吗？”
大树说：“我也不太清楚，这是一个魔法屋，很久以前就被魔法定住了，我这么高的树龄，只见过有人进去，很少见人出来。迄今为止，只有几个人从里面出来过，说他们受够了。他们说，里面没有四季，没有花草和阳光，只有一堆堆的纸张文件、电脑、工作记录卡，你一进去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不停地干活，人们在那里从年轻人变成老人，每天都过着同样的生活，从早到晚，一直到死，没有时间给春天开门，也没有时间抬头看看别人，每个人都很紧张很累。但是有一件奇怪的事，所有人都怕被屋主赶出来，所以每个人都要更努力地干活，超过别人。”
小草儿擦了擦汗说：“出来有什么不好，外边有阳光、花朵、树木和四季。”
大树说：“人类的想法有时候很奇怪，跟我们不太一样。他们很聪明，或者觉得自己很聪明。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魔法师，这座房子中了魔法。里面的人总有一种飞速前进的感觉，他们相信自己一出来就再也赶不上别人了，所以他们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出来。”
小草问：“我从来没见过这房子移动过，他们怎么会有飞速前进的感觉呢？”
大树说：“这可能是房子的主人制造的一种幻觉吧，好心的春天想救他们，每年都去敲门，可是他们忙得连开门的时间都没有。”
上帝曾来过
小草说：“这么小的屋子，里面能有多少人啊？”
大树说：“很多，不断有人进去，可能全世界的人迟早都会被装进去。”
小草吓了一跳，说：“全世界的人？这屋子装得下吗？”
大树说：“这是一间魔法屋，多少人都装得下，进去的人越多，他们就变得越小，因为大家都一样，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而且也不会觉得挤。”
小草说：“太可怕了！”
大树说：“正因如此，上帝很着急，他不断地派人来敲门，除了春天，他还会派‘爱’‘家庭’‘友情’来敲门。”
小草说：“有希望吗？”
大树说：“不知道。不过，上帝造人的时候，将宝贵的智慧给了人，使人有能力察觉自己的处境不对。不过这种能力有时候也会被催眠。魔法屋的主人可能就用某种方法把这种能力给麻醉了。”
小草说：“那，上帝亲自来过吗？”
大树说：“上帝当然亲自来过，而且想尽办法让里面的人出来，但上帝和人之间有一个从创世之初就有的约定：人类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如果人类不让上帝来帮忙，上帝就不能帮忙。那几个逃出来的人都是求上帝帮忙，才最终逃出魔法屋的。”
人情愿被囚
小草和大树又将目光转向这间屋子，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小房子，进去的人根本就没发现这是一间魔屋。房子的顶金光闪闪，许多人想进去看一看，以为里面藏着珍宝。
小草说：“既然人有那么大的自由，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那屋主人也需要人类的同意才能把他们囚在里面吧？”
大树说：“是的，人类若不是自己情愿，屋主也不可能关得住他们，但屋主骗人类说，这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待在屋里才最安全。人类相信了他的话。”
小草说：“上帝没告诉他们，屋主说的话是假的吗？”
大树说：“当然告诉了，但是人类为何会选择听这个或那个声音，这是我猜不透的谜。屋里的人自己选择待在里面，他们相信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他们看不到春天，听不见鸟鸣，看不见花开。外面的一切也可能随着时间流逝，在他们的记忆中渐渐地淡忘了。他们忘了世界原本的样子。其实屋子里充满了死亡的气味和颜色，而外面才是上帝创造的世界。”
人成了奴隶
小草胆怯地看了看那幢小房子，这座小房子从外面看还挺漂亮的呢！只是门窗紧闭，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大树说：“这座房子的窗永远紧闭，里面的人的心灵也会渐渐封闭，就像这些窗子。狡猾的屋主在不同的时代会在里面布置不同的幻境，这些幻境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能使人类忘记自己，忘记上帝，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他们成了奴隶，心里恐惧忧愁，不知所为。”
小草问：“里面的人会不会永远都出不来？”
大树说：“这要看他们愿意不愿意让上帝帮忙了。”
小草说：“上帝在哪里？”
大树说：“就在我们的身边，他不受时空限制，他无所不在，只是你看不见他。我相信，即使是在那个屋子里的人，上帝也在他们的身边。只是根据他们和上帝的约定，只有他们自己愿意，上帝才能助他们一臂之力，不然，他们是无法感觉到他的。”
小草说：“这么说，出来也并非难事，只要他们愿意上帝帮忙就可以了，对吗？”
大树说：“你说得对，说难也不难，但里面的人却认为很难，因为他们都变得很小，所以在他们看来，这魔屋是一个很大的世界，而且因为小，他们觉得力量不够，逃不出去。他们忘了上帝答应过，只要有难处，都可以请他帮忙，他很乐意帮助人类。他们白白地被囚，受尽苦难，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人可以选择
小草说：“人不是最聪明的生物吗？你能明白的事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呢？”
大树说：“人类的确是奇怪的生物，他们极有智慧，但是有时候会把问题越想越复杂。老实说，我很想知道有灵魂是什么感觉。好像有灵魂的生物和上帝的关系非常特殊，上帝看到他们受苦，心里也在流血。他一再派人来敲这扇门，有些人为他开了门，得救了。有些人不相信他能救他们，所以一直待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怕他们一开门屋主就会杀了他们。”
小草说：“上帝那么爱他们吗？我都要妒忌了。”
大树说：“可是屋子里的人还以为上帝很凶，有的人一提起他就发抖害怕。”
小草说：“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大树说：“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渺小，所以害怕一切强大的力量，深怕自己会被这种力量毁灭；而且，屋主常常吓唬他们，说外面比屋里更可怕，上帝也非常凶恶，还是屋里安全。”
小草说：“魔法屋的屋主到底是谁，为什么老和上帝作对？”
大树说：“这个故事很复杂，我也不太知道整个故事，但屋主非常了解人类，人类的某些性格和他相似。如果没有上帝的帮助，人类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人类有一个无论是上帝还是屋主都会尊重的权利：人可以选择陪伴他的那一位，无人可以强迫他。自由意志是上帝送给人类的宝贵礼物，上帝希望通过这件礼物让人和他建立一种特别的关系。但这件礼物同时又是一把双刃剑，用得不妥，就会掉进陷阱里。为此，屋主造了这座魔法屋，尽量将靠近他的人留住，那个金色的屋顶是专门为吸引他们而建造的。请注意，那个金色的屋顶可不是什么真的金子，只是涂了一层涂料而已。”
天渐渐黑了，小草和大树的谈话声也越来越模糊，渐渐归于沉寂。
那间屋子从古到今都在老地方，也许就在我们熟悉的地方，里面居民的情况也没有太大变化。
作者现居美国，从事教育工作。
刊于0C12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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