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天天
每当看到别人生孩子。觉得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就像平常看惯了的大自然一样,不过是一次瓜熟蒂落的季节轮替。
有一天,生命的橄榄绿悄悄的从我的体内生长发芽,这一次轮到我生孩子了。只有自己将要生孩子的时候才忽然觉得这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呀!一个生命即将去诞生另一个生命,同时又将女儿身蜕变为一个母亲。
一个无限的价值的创造者
为了完成这个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使命,我从图书馆里搬许多像砖头一样厚重的医学书,云里雾里不求甚解地学习研究,并开始有计划地吃各种食品。每当进餐的时候,都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像鸟巢里的小鸟正在张着小嘴等待着喂食,也顾不得先生在旁边常规劝说:“别把肚子里的孩子喂得太胖,到时候很难生的!”。在我看来,孩子的营养是最重要的,便硬是狼吞虎咽地把自己吃成一个大将军的风度,常常是人还没进门肚子早已探进房里了。
在母体晶莹富饶的子宫殿堂里,婴儿每分每秒都在蓝色的童话世界里游荡,我时常感受到婴儿踩着细碎的脚步在绿色的森林里舞蹈,还和着我给婴儿播放的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的音符节奏。但有时他却像不可扼制的公牛,挥举小手小脚拼命地冲撞我薄薄的子宫膜,他已经不能忍受隔离他与世界交流的这堵墙,似乎任性哭闹地对我说:“我要出去,给我自由!”这种时刻,我总是用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腹部。哦,孩子,妈妈也正深切地盼望你的到来啊。
在这清纯的心情里,心的涟漪静静地摇曳着
我有个哥哥,因为患有先天进行性肌肉不良症,从很小的时候就渐渐不能走路。父母亲为了给他求医治病耗费了一生的精力,直到他十八岁去世。当时我弱小的心灵里一直都在寻问上苍,为什么,为什么会把这种人间的不幸降落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呢?父母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啊!少女时的我面对着黑夜里的星月祈祷,我不知道是否有上帝,我仅仅祈望有一双万能的手去帮助抚慰我的父母。看到父母为了哥哥而走着一条崎岖艰辛的路,以至于我长大后非常惧怕生儿育女,我忧虑我的孩子也会得这种病。怀孕期间我常做恶梦,有时梦见生下来的孩子手脚竟像鸭子脚板一样扁平无力。
我先生所在的基督徒团契的兄弟姐妹知道我的苦恼后,常常为我们祷告。那时我刚开始接触基督徒,走到那儿,他们一颗虔诚而不变的心都会不疲倦地对我这个叛逆的心灵说教,我不喜欢他们对我的教育。可他们并不因我的冷淡而停止为我的孩子祷告,基督徒甘泉一样纯净的心一点点地温暖我这破裂的灵魂。
他们似乎很有信心去说服上帝让我拥有孩子
那段时间我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在宁静淡泊的月亮下祈祷,守护我的是满天似烛光的星星。我轻声问上帝:您一定在聆听一个支离破碎的心祷求,是吗?
是一个男孩,这是我怀孕六个月时抽羊水,为了查明孩子是否会有我哥哥一样的病情时,医生告诉了我们,同时我们也知道他将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一天,与先生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回到家中刚刚躺下,身体突然像雪崩似的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山泉奔流直下。这次小家伙决定不再慢慢地等待预产期的安排,急忙提早地向世界宣告他的到来!此时是子夜两点钟,幸好楼上的房东义无反顾地帮着把我及时送进医院。身边的丈夫又比我还不懂,真遇到急救的事情就只能干瞪眼。
生孩子的关键技术是如何用力和气将孩子从体内推出来。不太懂又糊涂便给逼上梁山的我,一再的努力都使不上劲,加上胎中水分过早地流失荒芜,分娩的阵痛一次比一次更剧烈地涌现折腾着。我真不明白仁慈的上帝为什么惩罚女人承担分娩的苦难呢?虽然孩子离我只有一寸之遥,却整整走了漫长的十八个小时。当听到孩子第一声哭喊,再看一眼粉红色的肉团里面鼻子眼睛耳朵胳膊小腿一样不缺;一种不可言状的幸福暖流从天而降,刚才还不停地给上帝提意见的我,此时却从内心深处虔诚地一声:感谢上帝!
医生给婴儿做完了清洁工作后抱到我的怀里,我看清了孩子 你的面容,多么可爱呀,就像含苞欲放带有露水珠子的红玟瑰,我惊慌失措地轻吻你的脸颊,生怕碰落花瓣似的碰痛了你。啊,孩子,你是父母爱的早晨升起的一轮明亮亮的太阳。一个生命的到来经历了怎样一个曲折的旅途呀,你一定是在千军万马的精子奋战中,为了争取唯一的一次生命机会跑的最快最机智最幸运的胜利者。
你如期而至地走到我们中间是如此不可思议,你的完美让我惊讶,是怎样一双奇异的手将你雕塑成这样的一个漂亮的小伙子?爸爸给你想了个名字“一格”,取意别具一格。
生命的旅途将是一个大沙漠,不屈不挠地去寻找你梦中的驼铃,去摇响二十一世纪的早晨的门窗吧,驾驶着生命这辆充满着五彩缤纷又有传奇般快乐与悲伤的大蓬车。起程了,我们的孩子!
作者来自中国,现住美国密西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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