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仪式感，很多人会想起婚礼现场、烛光晚餐或者生日派对，这些当然是“仪式感满满”的场合，也会给我们带来感动，不过它们都不属于俗务，不会每天发生，不需要每天培养。

也有人会提起最近流行的“漂亮饭”：指通过摆盘、灯光等手段让食物看起来很漂亮。不过制作“漂亮饭”对于忙碌的上班族来说过于繁琐，所以与其一同流行的还有“做饭糊弄学”——随便弄顿能吃的就行，非必要不切菜、不装盘、不刷锅。“漂亮饭”听起来令人心动，做起来却让人心累，因为投入的时间成本太高、收益太低（发个朋友圈）。

毕业、婚礼、孩子诞生等一些重要场合，当然需要有精心安排的仪式来烘托气氛，偶尔出去吃一顿“漂亮饭”也会让人心情舒畅。但我们同样可以选择让每一天的日常也充满仪式感，而且相比昙花一现、成本较高的高级仪式，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日常习惯能够定期进行、随时间重复、带来特殊意义。它们不需要你付出太多精力，却能随时间的推移不断给我们的生命带来“复利”——或许是喜乐，或许是反思，或许是感动，让看似“将就”的日子变得“讲究”起来。

在此笔者分享自己生活中四个看似平凡，但让我对生活有更深感悟的例子。

仪式一：猫的迎接

2023年7月，我和太太养了一只美短。这只猫脾气挺好，但是很调皮，经常做错事被我们管教，被管教的时候一副委屈样，过几天又会犯同样的错误。尽管如此，有一件事它配合得非常好，那就是我们“三口之家”之间培养的一种“下班仪式”：每当我们其中一人下班到家时，它只要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我则会蹲下来摸摸它的小脑袋，我太太则习惯于一把把它揽入怀里。记得有几次我到家时它原本还在睡觉，为了迎接我，它强忍睡意迷迷糊糊边伸懒腰边拖着身子往门这挪（真是个很难想象的动作）。

表面上看，动物迎接主人下班这一习惯可能只是出于它的好奇或者警觉，但对人来说与宠物相遇却能成为非常解压的一刻。上了一天班，往往很疲倦，但每次一到家就能遇上如此热情的迎接，心情立马翻转，难怪现代许多都市单身青年热衷于借“宠”消愁。比起回到家面对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屋子，有只宠物扑面而来的感觉则妙不可言。这是一份爱宠人士独享的特权，也是一种人与动物之间表达互相信任的仪式感。

仪式二：水流与时间

我是一个喜欢“浪费水资源”的人。你或许会问，大家都在提倡节约用水，为何我反其道而行之？容我解释一下：睡前洗漱时，多数人只在刷完牙要漱口时才会打开水龙头接水，但我则习惯在刷牙全过程（电动牙刷固定的 2 分钟）中一直开着水龙头，把不拿牙刷的手放在水龙头下，让冰凉的水流过手背，这就是我所谓的“浪费水资源”。

我也忘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奇怪的仪式。我这么做的意义在于：让自己对已过的又一日有一种直观的感知，去具象体会时间和生命是如何从手中飞逝。虽然已经不再少年，但“劝君惜取少年时”的劝诫却一直在影响我对生活的管理，每当晚上睡觉前，我就通过让水流哗哗从手中流过的方式，提醒自己上帝所给我的生命又少了一天，并反思自己在逝去的这一天中哪些时光流向了上帝，被他所纪念；又有哪些是流向了虚无，被我有意或无意地浪费了。

仪式三：水果拼盘

太太在一所高中当老师，平时非常辛苦，常常晚上9点多才到家，又累又饿。于是我开始学习提早为她准备好水果，这样她一回来就能直接享用。我们非常喜欢吃的三种水果就是蓝莓、小番茄和红心火龙果。通常我会先把它们从冰箱冷藏室拿出来洗好摆盘，差不多半小时到一小时后，太太到家正好能够吃上可口但又不至于太凉的水果。除了上面提到的那只猫，水果拼盘也成了让太太感到温暖的一种仪式。

笔者平日在教会里有讲道的服事，但在婚后越发觉得家庭应该首先成为自己服事的场所。有的基督徒认为在教会里服事比其他事情更有价值，这种观点容易忽视牧养家庭的责任。按照保罗的观点，服事次序上家庭应该优先于教会（参《提摩太前书》3:5），这并不是说教会的服事不重要，而是考验我们当与身边最亲密之人的关系都处不好，“后院起火”的情况下，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服事教会中的弟兄姐妹？因此，在家庭中建立“服事仪式感”是每一位服事者可以操练的功课。

仪式四：厨房里的“慕道友”

最后笔者想分享一个常被忽视却对生命很有帮助的“仪式”——听道。这里指的道不是主日的证道，而是在厨房里听道。

周末我经常在家做饭，做过饭的人知道吃饭十分钟，但从洗菜、备菜到做菜至少半小时起步，所以我在厨房一待就是四五十分钟。做饭的时候手是忙的，但耳朵是空的，于是我养成了边做菜边听道的习惯。每次做菜前不可少的厨具除了锅碗瓢盆菜刀，等等，还有蓝牙音箱——说蓝牙音箱是厨具是因为它产出的是喂养我灵命的食物。在厨房大干一场前，我会先打开音箱然后连上 Spotify，外放某篇讲道或者播客，当做菜结束时，一篇三四十分钟的道也刚好听完。有时候正切着鸡胸肉就被一句劝勉或责备击中内心，差点要落下泪来，这时我会在心里打趣说：我切的是一块“神圣”的鸡胸肉，因为它粘上了真理的味道。

我们平日浸淫的世界中，会有许多看似正确实则与圣经教导相悖的观点，因此除了主日听道之外，基督徒在平日里也需要养成随时让真理来净化我们身心的仪式感。平时忙碌并不要紧，关键我们是否有渴慕真理的内心，只要你有心，不管是在厨房中、在地铁上、在开车时，都可以让听道作为一种习惯。操练“慕道”和“行道”，应该成为基督徒生命中最重要的两种“仪式感”；它们可以、也容易发生在教会中，但更应该发生在我们日常的深处，只有这样，信仰才能成为日常，日常才能承载信仰。

能够持久保持并让生命更加丰盈的仪式感，并非来源于心血来潮的冲动，也不一定要花费巨大的时间精力，它可以成型于日常的深处，通过观察、思考，甚至是对时间和空间的重构，它们是我们热爱生命的方式，也是生命给予我们的礼物。

（本文首发《海外校园》16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