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小树

 

 

 

文／张远新

 

 

 

在夏威夷上学时，每天开车必经过一“人”字路口。路口中一棵小树极不起眼。若不是它孤独地立在路口中，恐怕很难引起我的注意。漫不经心地瞟它一眼，算是施给它一丝的同情了。

忽然一个早晨，当我经过这个路口时，竟然为一幅灿烂的图画所惊呆！

昔日可怜的小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团金黄，怒放之彻底，恨不得连枝干也要绽出黄花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绿色，风中盎然的姿态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如果说开花是一棵小树的梦想的话，这棵小树圆了它的梦。

世上有不少奇花异草，骄傲者有之，妩媚者有之，然而这棵小树在我所见中最为豪情满怀。它缺些华贵，少点玲珑，谈不上清纯，也不算幽雅。然而它有的是火热，执着。只在一夜之间，它将全部的美显现在人们的眼前。没有半点扭捏，一丝保留。难怪只一眼我便为它所折服，油然而生的崇敬马上代替了昔日的同情，心中也开始激荡起来。

一个人的生命比起一棵树来，不知要高深多少，然而关于生命的哲理却是一样的。生命的可贵在于生命本身，但生命的吸引力却在于它如何开放。生命之树可以开放得不紧不慢，错落有致，然而在这种稳妥之中，却难得有热情；生命之树也可以长得高大参天，傲不可方物，然而这种伟岸后却少了点坦诚……唯独这棵小树的奉献，显出了生命的热情、真诚，揭示了生命最深的内涵。人的生命也像一棵树：发芽，破土，成长，开花，结果。每一步都是一个生命的大悸动，每一步都有说不完的惊讶！在这些过程之中，最激动人心的莫过于开花结果了。开花结果无疑是生命最重要的一个宣告，因它表明自足性的成长已经结束，奉献的季节到来了。

我常想，如果基督徒的生命都这样豪情般的开放，这世界不知有多么灿烂。但我自己就是开放得慢条斯理，零星半点的花朵。开在繁华绿叶中，无壮观可言。虽我深知，小树的开放，并不完全在它自己的努力，就像基督徒的成长与结果，靠的是上帝的恩典。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一天我能毫无保留地开放，倒不是为了争奇斗艳，实则是本该如此。

 

作者来自北京，美国夏威夷大学植物病理学博士，现于印地安那州立大学医学中心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