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康平
自由的渴望
只要是人，都会追求自由，渴望飞翔。
然而在现实世界中，人处处受限；他受到法理的约束、人情的包袱、道德的规范、体能、智能的限制、先天性向的桎梏、地理环境的局限，政治气氛的压力……连内心深处，或想像的世界中，人也无法为所欲为，因为良心及事实，会在他最向往到达之处截住他的去路。
尽管如此，人却似困兽，不断地怒吼、咆哮、挣扎、踢斗，他竭尽所能，想要脱去一切的捆锁，超越局限。许多的文学名著，就在这种心境中诞生了。他们所刻画出的人物，道出多人心中的无奈；故事主角的挣扎，唤起了人们的共鸣。
当人对现实深为不满时，往往很自然地把矛头指向上帝，责问上帝为什么不知人间疾苦，为什么对世上的苦难无动于衷？或许，这一切正是从上帝而来？是上帝设立了这命运的竞技场？
渴望自由是人的本性，摆脱一切羁绊是人的向往。如果是上帝在掌管人的存在，那么，叛逆上帝就是人的一种选择。
然而，问题是，人摆脱了上帝就自由了吗？对上帝背过脸去，难道人间的篱墙便消失了？是否有可能，当羊从栅栏底下挖洞逃出后（注1），却发现栅栏外充满了它无法招架的灾难；诱人的嫩草，总是长在悬崖边，而催促它逃离羊圈的，正是那一声声“自由”的召唤……
其实，上帝死后的世界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美好；上帝的消失，也没有令自由降临。灾祸会在最令人不期的路上突然出现，击中自以为有了自由的人。宣告上帝死亡的超人尼采，收获的不是自由，而是疯癫……
没有上帝的世界，有没有可能更不自由？
自由与规范
自由需要规范，没有法则及约束的自由是自杀。因此，法则需要被维护，才可能为自由留下空间。“无拘无束”式的自由观不过是一种幻想，而真正的自由是法则、规范内的自由。用神学性的语言表述，就是自由不但不与神的主权相抵触，更严谨地说，自由需要神主权的保护与成全，因为只有在法理被维护、枷锁被解除的情况下，自由才能够自在地活着。
自由的敌人绝非神的主权，而是人的“自我膨胀”（一些人的“自我膨胀”会酿成另一些人的“自我萎缩”）。这样的人会滥用自由，也剥夺他人的自由。被“自我膨胀”捆锁住的人，会用其被捆锁的欲望支配自己，使他不愿受到任何约束，并希望能够为所欲为；他被自我催眠，以致于追求一个自杀性的自由！至终，他那“我要自由！不要管制我！”的呐喊，正揭露了他不自由的事实；若用神学性的描述，他是一个被罪捆锁的人，因为不服神主权的人，最后都将成为“膨胀的自我”的奴隶！
因此，一个真正思想自由的人，需要重新对焦；他的敌人不是有主权的神，而是捆锁他、迷惑他、背叛神、也背叛他的那“膨胀的自我”！然而被催眠的他如何能识破后者的伎俩呢？
加尔文说，唯有认识神的人，才能够认识自己；也唯有真正认识自己的人，才能够认识神。只有当神的主权介入时，人才可能从被罪催眠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他才有机会逃脱罪的捆锁，重拾真正属于他的自由！
神的自由与人的自由
神的主权与人的自由并非属于同层次的事物，因为神是神，人是人，二者在本质上并不相同，因此神的自由与人的自由也有本质性的差异。
作为无始无终、能力无限的神，他的自由不受外力所限，因为一切的外力都源于他，都出于他的创造。套句孔子的话，只有他真正能够“从心所欲”。以自然律为例，这些是神统治宇宙所使用的媒介，是出于他的创造，也是神执行其旨意的工具，所以不但不会约束神，反是顺着神的旨意行做。
人的自由便不是如此，因为人是受造的，他所领受的自由也是被造界的自由，会受到外力如时间、空间、自然律等条件的制约，因此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起源、生日、死期、性别，也没有人能决定自己潜能的极限，或是资质的优劣。但这些并不表示他不自由，他仍然能在他所被赋予的资产上，有智慧地去经营他的人生。
唯有顺从神的旨意的人，才有可能正确地营造生命，因为神是全知的参照点，唯有信靠神的带领，人才得以在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为未来作最周详的打算。因为神知道明天，并在今日指引寻求他的人走向未来。
做为受造界的人是无法反抗神、限制神的主权的。而不顺从神的心意，在还未受到神主权直接的干预之前，就会先受到神所造的时空、自然律、道德律等的管教。既然抵挡神主权的人已经落入滥用自由的捆锁中，也就无须探究他是否因着神的主权而变得不自由这件事，因为滥用自由的他早已经失去了自由，如同陷入泥沼中的人，无须思索路人是否挡住他的去路一般！
一言以蔽之，只有神享有无拘无束（无外力干预）的特权，因为祂是神；而人拥有的，永远是有限、被制约的自由，因为他是受造者，理当受创造者的约束。羡慕只有神才拥有的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透露了人想作神的原始愿望，也奠定了人以神为敌的历史动向！
自由的真义
最后，让我们回头思想：人为何会追求自由？自由的欲望从何而来？自由的概念从何而生？
我们需要这样的提醒：连自由本身，也是出于神美好的创造，是他赋予人类的特权，目的是要人能够像他，以致于能代表他，用真诚与爱来治理神所托管的大地。没有自由的人不会有“责任”的概念，也必然缺乏爱的能力，因为只有通过选择的过程，人才能够从被动转变为主动，也只有在主动中，爱才可能发生。爱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她是自发的，是主动的，因为被动的爱不算是爱。
神若在造人时，不赋予人自由，这世界会减少许多的麻烦，至少不会有人质问他、挑战他的权威，更不可能有人会背叛他！但同时，也不会有人以爱回应，更不会有人能够享受到被神爱的喜乐。
聪明如你，是否真正地领悟了“自由”的涵义了呢？
注：
- 据说，羊会在栅栏下方挖洞，想要吃栏外的芳草。
作者来自台湾，现居美国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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