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远乡”

 

文/李相宜

 

“远乡”,灵魂的归宿

 

清晨的铃声将朝九晚五的你吵醒,你不甘心地爬起来洗漱,直到被人潮裹进北京的地铁,像沙丁鱼一样挤来挤去。

终于,你到单位了,看表还有一刻钟,于是飞快地买了煎饼果子,一边吃,一边做上工位开电脑。做完这一切,你吸口气,习惯性地看眼窗外,目之所及有没有雾霾。还好,今天好天气,你开始庆幸。

我冲过去采访,跟你面对面:“请问,你有‘远乡’吗?”

《远乡》——这不是BBC的电视剧吗?听上去很文艺。你闭着眼睛,在你的心里有一爿没有雾霾、没有灰尘、没有加班、没有供房压力的空地,那是一处你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存在的地方,但是,你却知足地活着。你快乐着,感恩着,劳作着,幸福着。

是的,那是一个远乡。你以为你全部的精神生活,都只能在那里;那是一个远乡,是你灵魂的归宿。

 

远乡,永远无法抵达

 

可是,你并不知道,那个远乡并不是真正意义的灵魂归宿,那只是你心灵渴望的投射。

你需要明白远乡的真正含义,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是的,那一定是你灵魂的归宿,又是超越这个世界的,它在这个世界之上。“远乡”无法用肉眼看见,实实在在,在信的人那里,远乡一直都在那儿,他们用信心的眼睛看到了那座城,因此他们更在乎它。

我曾经采访过一名职业音乐人,他在城市组建乐队。为了构筑音乐梦想,在最底层的生活里,他做过小工、搬运工,在过街地道里卖过唱。他告诉我:“音乐给了我全部的尊严。”他花了10年时间才有了今天的工作室。他谈到这其间的艰辛,眼泪都快出来了。我问,你的心里是否有一个“远乡”?

当然,任何一个真正爱音乐的人都是生活在别处的。我喜欢鲍勃·迪伦,他的歌词多好,他是一个有精神故乡的人。

远乡远吗?是的,永远抵达不了。你低语的歌词犹如灵魂的隐约诉说,你又嘶吼着,仿佛在宣泄愤怒。你一直在找寻心灵的宁静,你告诉我,只有那种东西,才靠近我说的“远乡”。

 

信仰,让“远乡”真实

 

第三个采访对象是我自己。

妈妈在世的时候,总是对我说:“孩子,你一无所有啊……”其实,妈妈不知道,我是一个有远乡的人。

我最喜欢读圣经里的《希伯来书》,有段话深印脑海:“我们在这里本没有常存的城,乃是寻求那将来的城。”(《希伯来书》13:14)

我对现世故乡的记忆已经日趋模糊。在南京二十多年,其间又到过北京和上海7年,而我出生在另一个遥远的叫做湖南石门的地方,我至今回忆得起那里的山清水秀,犹如原始森林一般的世外桃源。

我对出生地的怀念,却远不如我对远乡刻骨的向往。在今世,我虽然没有可依偎的爱人,但耶稣却做了我的良人;在现实生活中我独来独往,但我从来不是一个人,因为上帝与我同在。

可是,即或,这个信仰里的远乡实实在在,我也依然会在现实的世界里惆怅、伤感,甚至软弱。毕竟,我的脚还踏在地上,我还在想着晚饭在哪里吃、怎么做,我还在想着明年做什么、怎么做,我对这样一个自己挺失望的,我盼望遇见更坚定的自己,更快乐的自己。

然而,信仰使我找到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自从1998年受洗的那一天,我就求上帝保守我的信仰,直到我见他面的那一天。

我的世俗生活尽管并不如意,但我却并不十分介意。我在上帝给我的使命和呼召里,感到真正的满足和宁静。为此,我充满感恩。

假如我没有信仰基督,我一定也是一个不甘媚俗的人,一个甘做小众、追求精神自由的人。我认识不少这样的人,常和他们一起去攀很高的山峰,朝最远的地方眺望。但是,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因为没有远方。所以,那句著名的歌词——“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其实就是个笑话。

不知不觉中,那虚无的精神追求,要么让位于媚俗的生活,成为一种新的媚俗;要么彻底迷失在所谓的精神家园,因为那所谓的文学、绘画、思想,所有形而上的一切,都支撑不起这两个字——“远乡”。

如今,我的远乡实实在在,我常常在俯仰凝神的瞬间,想起这两个字,又常常在最深的黑夜里,咀嚼着对它的渴望。

 

 

作者现居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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