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静怡
星空下的初吻
决志信主那晚,一位基督徒和我分享了其刚刚结束的一段感情,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灵。因此当夜深人静时,生平第一次,我跪下祷告,恳求神的帮助:“神啊,求你救我脱离感情的泥淖!”那曾经是如诗如梦的一段情。
大学毕业那年,父母相继过世。接着家中又发生火灾……以为经历人世大恸的我,生命中再没有风浪能打击得了我,哪知还未开始感情路上的波折!
几天后,因着友人介绍,远在美国辛辛那提的他,寄了封文情并茂的信来。两个不擅言语的人,在文字世界里热情奔放,沉醉在等信,读信,写信、再等信的幸福中。尤其是收到他废时耗力,一笔一划刻成的印章,似乎深情挚爱也铭刻于心。
从笔友到暑期相会相许,次年求婚,自己也申请到同州的克里夫兰进修,婚期似乎指日可待。谁知第三者介入,原本清纯甜美的关系,开始发酸变苦,掺杂了猜忌,愤怒和泪水。
等我赴美,仍是难分难解的三角习题。知道他们曾经同居,知道对方曾为他流产……每多知道一些,就止不住发怒争吵,却割舍不下这段初恋。而每次他提分手,就坐着灰狗巴士去求好……这样岌岌可危的关系,终于在半年后他的坚持下破灭了。
随后的一年,盈心绕怀的仍是星夜下的初吻,相拥同看俄亥俄河畔灿烂的国庆烟火,二人追逐草丛中亮晶晶的萤火……即使朋友好言相劝,自己也明白应该放手,却似乎陷在泥淖中无法自拔。
在我向神祷告,求他救我脱离困境之后,没有几天,原本要回台湾结婚的他,竟然打电话来说有变故。心中暗喜,虽然口里安慰他,说女孩子婚前总是比较情绪化的。隔周又收到他寄来的信函,摺纸。当年的幸福甜蜜似乎又回到身旁,迫不急待地拨了他的电话。一开口他就说又订了回去的机票,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刹那间,前尘往事如倒放的录音带,历历在心,清清楚楚认识到他的心软易变。多年的锁链顿时脱落,仿佛锵然有声,从不知感情可以这样说没有就没有了。头一次神对我是这么的真实,创造宇宙万物的主宰,竟顾念我在苍茫大地那声微小的呼求(却不知后来他不仅要释放我得自由,还要医治我心灵深处的伤口)。
情如过眼云烟
接着一段感情结束于三十岁生日那天,对方问我是否能在信仰上妥协。虽然是推托之词,却让我意识到信仰不同,的确会造成许多看法的差距。因此我向神立志,只考虑基督徒为对象。没想到之后的追求者,不乏其人,却都不是基督徒。我心中对神愤恨不平,埋怨他不仅不为我预备合适的对象,还这样捉弄我。
母亲节过后的星期二,一到诊所,小姐就告诉我,昨天大家庆祝了“Single’s Day”(单身节)。原来,有一位单身同事,感慨自己母亲节没有礼物或卡片,便想出这样一个节日,大伙趁机凑趣热闹一番。我听后不知为什么突然悲从中来,眼泪像坏了的水龙头,哗啦直流。即使理智上警告自己上班不能这样,这是自怜自艾,却仍控制不了。
想起过去也曾这么流过泪,就是在父母过世第二年,恰好当时的男友打越洋电话来,安慰并信誓旦旦地说爱我。想到这里就哭得更伤心。父母亲情何等可贵,但一生一死就永远隔开;男女情爱山盟海誓,而心意改变就如过眼云烟。这世上有永远不变的爱吗?
这时一句话进入我心中:“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呢?”(《罗马书》8:35)泪水立时止住,心中涌出难以描述的喜乐。是呀!神以永远的爱来爱我,就如一首歌所说:“时空不能隔绝他的爱,因他爱我直到万代;世界不能阻挡他的爱,因他爱我永不更改。”唯神的爱,是胜过死亡,超越多变人世的一份爱!
虽然如此,有许多年,历经感情沧桑的我,像要不到糖的小女孩,跟神生气哭闹,甚至赌气地下最后通牒:“如果在我三十五岁前,你还不为我预备对象,就不必预备了,我自己找。
直到有一天,开车途中,看到自己虽然任性妄为,神却保守我不犯终身遗憾的错,不让我进入不合适的婚姻里。
原来以为自己被神剥夺苦待,其实是他的悉心呵护!因此,我改了徐志摩的话做为自己的祷词:“神啊!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找唯一之人生伴侣。得之,我感谢;不得,我感谢,如此而已!”
爆发在那午后
当我以感谢代替怨尤后,果然遇到了我心目中的那一位。我们有着相同的职业,一样宣教的志趣。然而,直升高涨的关系,却在数个月后,一起去瓜地马拉医疗短宣时决裂。虽然悔恨不已,却无法挽回、重修和好。
接着我面临病人的诉讼,工作从全职被减为半职。圣诞前夕,又在洛杉矶探望祖母途中出了个大车祸……只觉得自己像孤伶伶的小船,在暴风雨中翻腾,无力控制,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神带我安妥靠岸
虽然事情都解决了,但心中的伤痛却在几个月后,一个安静的下午爆发。“有谁爱我?”这疑问如潮水不断拍击涌起,我跪在地上哀哭不起,直到神亲自来安慰我,他让我想到十字架上,主耶稣已用舍命行动,声声呼唤“我爱你”!在他无条件的爱中,我不必用表现来赢得肯定,我能全然地释放;在他永不改变的爱中,我不必害怕失去,我能真正地安息。
这样的爱,实在是人间少有的。神就是用这样一份令人难以置信的爱,来医治我在人世之爱中,累累的伤痕。我才意识到,自己在爱的误区里已走了很久。身为老二的我,从小误以为父母不爱我,所以小学就开始写遗书,常有轻生的想法。有一回正要从四楼的家往下跳,只因那时还是婴儿的小妹哭声传来,催逼我去照顾她而打消念头。
大学六年;也总是断然拒绝爱情,以为自己不配。初恋从笔友开始,在时空相隔,舞文弄墨的虚拟美化下,总算突破潜意识中不值得也不会被爱的假设。但对爱的强烈渴求,导至过度的情绪反应,却成为每段关系的致命伤。自己却浑然不察,只以为总是“遇人不淑”,可怜自己命运多舛……
神竟然用了这么多的年日来等待我,引导我,直到我明白也接受了他这份完全的爱,使我成长为一个适合进入婚姻的人!
我于是写下:钉穿枪扎,鞭痕斑驳,有谁爱我,生命相舍?总不撇下,也不离开,有谁大爱,永不相隔?是的,我爱你,主,唯一至宝,完全满足。除你以外,天上地下,无所爱慕,无所爱慕!
是什么激怒我
婚后(神很幽默,过了三十五岁就为我预备了一位合适的人),神继续医治我。当我觉得先生不够爱我,在神前哭泣时,他就提醒我,我不是说过“除神以外,别无爱慕”吗?他的爱能完全满足我的饥渴,更要流淌给我的家人。在美国九一一后的炭疽信件恐慌期间,先生一句“别把我们全家都害死”,使我乍听之下如踩到地雷。我猛然离开餐桌,怒气填膺。当我求神启示,为什么我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时,神让看到两幕情景:
一是学英文打字直到深夜,父亲被吵得睡不着,不耐烦地对我说:“怎么打这么久?这么慢?”另一是父亲同事的女儿来玩,主动帮忙收拾厨房。父亲感慨地说:“真希望我的女儿也这么能干!”
即使在人前多有成就,我似乎仍是那个渴求父亲肯定的女孩。难怪家中不愉快,常是因先生带着质疑的口吻,说我是不是好妻子或称职的母亲引发的。那不屑和控诉的神情会那么的激怒我。
神让我看到自己淌血的伤口,那是别人碰不得的。他更深情爱怜地为我裹伤敷药。神也要把我从自己和别人的要求下解放出来,不再有奴仆的心,而改变为回应神的爱,而爱神爱人。
长久以来,事业顺遂的我一直以为感情是神给我的一根刺,免得我自高自大。现在才恍然了悟,原来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祝福,使我在神的爱中享自由,得医治,更贴近天父的怀抱。十多年前那个单纯因接受耶稣为神子而决志信主的我,怎能想到那晚的一个决定,完全改变了我的人生。的确,“得着他的,就得了生命,又得了医全体的良药。”(《箴言》4:22)
作者现居美国南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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